第33章 半城烟沙，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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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仪被软禁后，军营内外暗流涌动。 李辅国趁机将亲信安插进各个要害职位，如同在军中埋下一颗颗棋子，悄然掌控了兵权。 在李辅国的亲信接手兵权仅仅三天后，凤翔城西的校场上已然是乱象丛生，仿佛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新任的左营校尉王元宝正踮着脚训斥士兵，他那身借来的明光铠显然不合身，甲片在腰间晃悠，活像只套着硬壳的肥鹅。 “都给老子站直了！” 他的嗓音尖利如破锣。 手里的马鞭却被风吹得打了个卷，“安贼要是打过来，谁要是敢后退半步，老子第一个劈了他！” 队列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有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啐了口唾沫：“王校尉，您知道霹雳弹是从哪个方向扔过来的不” 王元宝顿时涨红了脸。 攥着马鞭的手都在抖：“少... 少废话！老子当年在长安禁军里，见过的大阵仗比你们吃的米都多！” 这话更是引得哄堂大笑。 谁不知道这位王校尉原是李辅国身边的马夫，连弓都拉不开，如今却靠着裙带关系爬到了校尉的位置。 更荒唐的是右营。 校尉张小三竟是个瘸子，据说当年在赌场被人打断了腿。 他此刻正坐在马扎上，看着士兵们操练。 有个士兵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竟勃然大怒，抄起身边的木棍就打了过去：“废物！连走路都不会，还想上战场” 士兵们敢怒不敢言，一个个都憋着气。 这样的军队，哪里还有半点战斗力可言 郭子仪被软禁在府中，得知这些情况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派人去军中打探消息，得到的回复却是：“将军，如今军中人心惶惶，士兵们都无心操练。王校尉和张校尉只会瞎指挥，根本不懂兵法。再这样下去，不等安贼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先乱了。” 郭子仪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忧虑。 他知道，照这样下去，凤翔城迟早会被攻破。 而此时，安禄山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田承嗣骑在马上，望着凤翔城的城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兄弟们，给我炸！”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史向明亲自指挥投石机，数百枚霹雳弹呼啸着飞向城墙。 “轰隆 —— 轰隆 ——” 轰鸣声如惊雷炸响，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撕裂长空，震得人耳鼓生疼。 夯土城墙在火舌舔舐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砖石迸裂如暴雨倾泻。 灰褐色烟尘裹挟着焦土气息，瞬间吞没城头视野。 披甲的唐军士卒面如土色，有的瘫坐在地瑟瑟发抖，有的弃了兵器踉跄奔逃，往日森严的军阵在烈焰中化作一盘散沙。 王元宝和张小三更是吓得躲在城楼里，连头都不敢探出去。 李亨站在宫墙上，看着城外的景象，脸色惨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连忙下令：“快！快请郭将军！” 可此时，李辅国和张良娣却出来阻挠。 “陛下，万万不可！” 李辅国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说：“郭子仪通敌叛国，岂能再启用他若他趁机打开城门，引贼入城，那可就糟了！” 张良娣也附和道：“陛下，李公公说得有理。郭子仪狼子野心，不可轻信。不如让李将军率军迎敌，他定会为陛下分忧。” 李亨犹豫不决，他看着城外越来越近的叛军，心中充满了恐惧。 就在这时，郭子仪的旧部突然闯进宫来：“陛下！郭将军有令，若再不启用他，凤翔城必破无疑！我等愿以性命担保，郭将军绝无通敌叛国之心！” 李亨看着这些忠心耿耿的士兵，又看了看城外的局势。 终于下定决心：“传朕旨意，即刻释放郭子仪，恢复其兵权，命其率军迎敌！” 圣旨墨迹未干，郭子仪已解下腰间玉带掷于案上，玄色锦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 他策马疾驰百里，未及卸甲便闯入辕门，眼前景象如利刃剜心 —— 校场上军旗歪斜如败荷，士卒三五成群倚着锈迹斑斑的戈矛嬉笑，灶火中滚沸的米粥溢出锅沿，竟无人理会。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喉头一紧，苍眉拧成铁铸的川字，指节捏得甲胄咯咯作响。 “都给我住手！” 他一声怒喝，声音洪亮如钟。 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郭子仪。 “如今大敌当前，你们却在这里自乱阵脚！” 郭子仪的目光扫过众人，“田承嗣与史向明虽然凶猛，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奋勇杀敌，就一定能守住凤翔城！” 士兵们被郭子仪的气势所震慑，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 “现在，听我号令！” 郭子仪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城外，“弓箭手准备！投石机准备！给我狠狠地打！” 在郭子仪的运筹帷幄之下，唐军将士们的士气如燎原之火般渐渐重燃。 校场之上，郭子仪身披玄甲，手持令旗，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整装待发的将士们。 他声若洪钟，激昂地喊道：“弟兄们，今日之战，关乎家国存亡！叛军犯我疆土，毁我家园，我们岂容他们肆意妄为！昔日荣光，今日必当夺回！” 将士们群情激奋，齐声高呼：“夺回荣光！夺回荣光！” 这震天的呐喊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压抑已久的怒火尽数宣泄。 随着郭子仪手中令旗一挥，战鼓骤然响起，咚咚的鼓点如雷霆在将士们心中炸开，催发着他们内心的热血。 一时间，弓如满月，身着锁子甲的精锐射手们半跪在黄土之上，弓弦震颤间，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锋利的箭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森冷的寒芒。 密密麻麻的箭雨似乌云压城般倾泻而下，带着唐军将士们的满腔怒火，朝着叛军阵营无情地扑去。 与此同时，投石机轰然作响，巨大的木质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随着杠杆猛然翘起，数人合抱的巨大石块如流星坠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划破长空。 石块掠过之处，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还未落地，便已在叛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当石块重重砸向叛军阵营，顿时尘土飞扬，惨叫声四起。 叛军的营帐被砸得支离破碎，士兵们或被巨石砸中，血肉模糊；或被飞溅的碎石击中，倒地哀嚎，令敌军死伤无数，叫苦不迭。 田承嗣见状，皱起了眉头：“没想到郭子仪这老东西还能被启用。史将军，加把劲，一定要攻破凤翔城！” 史向明点头应道：“田将军放心，此城必破！” 战鼓与哀嚎交织成血色漩涡，箭矢破空声裹挟着兵刃相击的铮鸣，在凤翔城垣内外反复激荡。 残阳将城头旌旗染成凝血般的暗红，两方士卒如困兽般厮杀，每一寸土地都在铁蹄下震颤 —— 这座孤城的存亡，仍在修罗场的绞索中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