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祖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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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下水道深处，污水横流，锈蚀的管道如同巨兽的肠道，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只有偶尔从缝隙透出的、来自地面的微光，以及某些发光苔藓和变异菌类散发的幽绿或惨蓝光芒，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照明。 萧玄天小小的身躯背负着昏迷不醒的楚小凡，每一步都踏在及踝的、成分不明的污水中，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呼吸略显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并非完全源于身体的疲惫，更多是来自神魂和修为的巨大消耗。千里遁形符未能完全生效，空间穿梭的反噬和之前强行催动归墟之力的后遗症同时袭来，让他此刻的状态也跌落到了谷底。 更要命的是，楚小凡的情况正在恶化。虽然喂下了保命灵丹，暂时护住了心脉，但他体内那股来自血池的阴寒血煞之气异常顽固，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与本命精血透支带来的虚弱交织在一起，形成恶性循环。楚小凡的身体时而冰冷如尸，时而滚烫如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必须立刻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为他疗伤逼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夜魔教的分部显然已经彻底被惊动。即使在这深入地下的排污系统中，也能隐约听到上方传来的密集脚步声、呼喝声以及某种大型探测法器运转的低沉嗡鸣。他们正在被全力搜捕！ 萧玄天神识全力散开，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规避着一个个能量探测点和巡逻的守卫。他专挑那些能量波动最混乱、结构最不稳定、甚至有明显辐射泄漏的区域行走，利用这些环境干扰来掩盖自身行踪。 突然，他背上的楚小凡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苦呻吟，一缕黑红色的血丝从他嘴角溢出。 萧玄天脚步猛地一顿，眼神一凝。不能再拖了！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最终锁定在一段看似已经完全废弃、被厚重锈蚀的金属闸门封死的支线管道。闸门下方有一个因年久失修而形成的、不起眼的破洞，仅容孩童通过，后面黑漆漆的，散发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味道，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紊乱的空间波动。 “这里……或许可以。”萧玄天感知着那股空间波动，心中一动。这种波动通常意味着附近有未稳定的空间裂缝或者废弃的传送阵残迹，虽然危险，但也能最大程度干扰外界探查。 他毫不犹豫，先将昏迷的楚小凡小心地从破洞塞了进去，然后自己才施展缩骨术，灵活地钻了进去。 破洞之后，是一个不大的、球形的金属舱室，似乎是某种古老升降设备或者压力调节舱的残骸。舱壁布满厚厚的锈迹和某种结晶化的油污，中央是一个已经扭曲变形的操作台，几根断裂的线缆如同死蛇般垂落。那股紊乱的空间波动正是从操作台下方一个不断闪烁着微弱电火线的破损核心中散发出来的。 这里相对干燥，与外面的污水隔绝，而且那股空间波动足以屏蔽大部分神识和能量探测。 “暂时安全了。”萧玄天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楚小凡平放在相对干净的一角。 他立刻盘膝坐下，双手抵在楚小凡后背，精纯的灵力混合着一丝温和的归墟之力，缓缓渡入其体内，准备先为他逼出那股阴寒血煞之气。 然而，就在他的灵力刚刚触及那股血煞之气时，异变陡生！ 那盘踞在楚小凡心脉附近的血煞之气，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般，猛地变得狂暴起来，不仅顽固抵抗，反而顺着萧玄天渡入的灵力，如同跗骨之蛆般反向侵蚀而来！更可怕的是，这股力量似乎引动了深藏在楚小凡血脉深处的、那缕来自万蛊之源的微弱联系！ 嗡！ 楚小凡身体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暗红色的诡异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般搏动着！一股暴虐、贪婪、渴望吞噬一切的邪恶意识，透过这缕联系，似乎从冥冥中的虚空投注而来！ “不好！”萧玄天脸色剧变，立刻想要切断灵力输送。 但已经晚了！ 那邪恶意识似乎认出了萧玄天，或者说，认出了他体内的归墟之力！一股更加庞大的、充满恶意的意志顺着那缕联系强行降临！ 轰！ 整个球形舱室剧烈一震，那股本就紊乱的空间波动瞬间变得狂暴躁动！操作台下的核心发出过载的刺耳尖鸣，电火花疯狂跳跃！ 咔嚓！ 他们头顶上方，那厚重的、锈蚀的金属舱壁，竟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豁口之外，不再是下水道的景象，而是那个他们刚刚逃离的、如同地狱般的血池洞窟！翻滚的血水、蠕动的内壁、悬挂的肉藤清晰可见！仿佛两个空间被短暂地强行连接在了一起！ 而透过豁口，可以清晰地看到，血池正在疯狂沸腾，一个完全由粘稠血液和无数痛苦面孔凝聚而成的、巨大无比的魔影，正从血池中央缓缓升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无数双充满怨毒和贪婪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舱室内的萧玄天和楚小凡！万蛊之源的投影！ 同时，在豁口附近的通道内，密集的脚步声和怒吼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找到他们了！” “在废弃的07号调节舱！” “封锁所有出口！别让他们再跑了！” “恭迎圣源降临！” 数十名夜魔教守卫，在一个气息明显达到元婴初期的黑袍长老带领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通道两侧蜂拥而至，各种攻击的光芒已经开始闪耀，彻底堵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前有万蛊之源投影隔空锁定，后有元婴魔修带队围剿！ 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萧玄天的心沉到了谷底。楚小凡昏迷不醒，自身状态极差，面对如此绝境，常规手段已毫无生路！ 眼看那血池魔影伸出无数只血液凝聚的巨手，抓向豁口，后方的攻击也即将临体！ 千钧一发之际！ 萧玄天稚嫩的脸上，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一丝肉痛，有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和决绝！ “是你们逼我的！” 他猛地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抬起右手，放入口中，狠狠一咬！ 指尖传来剧痛，金色的、蕴含着磅礴能量和一丝不朽道韵的血液瞬间涌出——那是他凝聚了千年修为的本命精血，珍贵无比，每损失一滴都会伤及根本！ 但他此刻根本顾不上了！ 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以虚空为符纸，开始疯狂地书写！ 速度极快！动作古奥而神圣，带着一种洪荒苍凉的气息！每一个符文勾勒而出，都引动四周天地灵气的剧烈震荡，甚至盖过了那紊乱的空间波动和万蛊之源的邪恶气息！ 那并非这个时代的符箓体系，而是萧玄天前世在某处上古遗迹中获得的、源自遥远洪荒的禁忌符法——【都天神煞引劫符】！此符一旦画出，必遭天妒，引动煌煌天威，降下无差别毁灭雷劫！杀敌亦伤己，乃同归于尽的禁忌之术！ “他在画符！阻止他！”那元婴期的黑袍长老见识不凡，虽然不认识那具体是什么符，但其中蕴含的恐怖天道威压让他灵魂战栗，惊骇欲绝地大吼，不顾一切地催动一柄白骨飞剑，化作一道惨白流光直刺萧玄天后心！ 其他守卫的攻击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至！ 但萧玄天根本不管不顾，将所有防御都寄托在残存的归墟之力自动护体上，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飞速成型的血色符箓之上！ 噗！ 白骨飞剑率先破开黯淡的归墟屏障，狠狠撞在萧玄天后心！ 哇！ 萧玄天喷出一口鲜血，小小的身体向前踉跄一步，但画符的手指却稳如磐石，速度甚至更快！金色的血液如同不要钱般挥洒！ 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终于！ 在无数攻击即将把他和楚小凡彻底淹没的前一刹那！ 最后一笔，落下！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道完全由萧玄天本命精血绘成的血色符箓，猛地爆发出亿万道刺目的金光，冲天而起！不，它不是冲向上方的金属顶棚，而是直接无视了物理阻隔，冲破了空间，冲向了冥冥之中的天道法则！ 轰隆隆隆！！！ 下一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威严、冷漠、充斥着纯粹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笼罩了整个夜魔教分部，乃至方圆百里的地域！ 无论是下水道、血池洞窟、秘藏室、还是地面之上的废弃厂区，所有生灵，无论修为高低，在这一刻都感到灵魂深处涌起最原始的恐惧！仿佛末日降临！ 咔嚓！！！ 一道粗大得难以想象、呈现混沌色泽、内部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的恐怖雷霆，毫无征兆地劈开了大地，劈开了层层叠叠的防御法阵，劈开了空间阻隔，精准无比地、或者说无差别地、轰击在了萧玄天和楚小凡所在的废弃调节舱区域！ “不——！！！” 那元婴期的黑袍长老发出绝望的嘶吼，连同他周围那些精锐守卫，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就在这煌煌天威之下，瞬间化为飞灰！形神俱灭！ 那从血池中探出的万蛊之源投影，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嘶鸣，仿佛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伤，猛地缩回了血池深处，那强行打开的空间豁口也随之剧烈扭曲、崩塌！ 轰！轰！轰！ 但这仅仅是开始！ 第一道雷霆之后，是更加疯狂、更加密集、仿佛无穷无尽的混沌雷劫！它们如同天罚之鞭，疯狂抽打着这片被邪秽沾染的土地！ 整个夜魔教分部，在这突如其来的天威雷劫之下，陷入了彻底的毁灭与混乱！建筑崩塌，法阵破碎，魔修哀嚎着在雷光中化为灰烬！ 而处于雷劫最核心区域的萧玄天，在符成的瞬间，便用最后的力量扑倒在楚小凡身上，以自身残存的归墟之力和微弱的金丹修为，硬生生扛下了第一波最猛烈的雷劫冲击！ 哇！ 他又喷出数口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小小的身体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昏死在楚小凡身边。 都天神煞引劫符，这张最后的、同归于尽的底牌，终于被他掀开。 以自身重创濒死为代价，引动天劫，暂时逼退了追兵，摧毁了万蛊之源的投影，也将这处夜魔教分部拖入了毁灭的深渊。 雷光依旧在肆虐，毁灭的轰鸣响彻天地。 在这片混沌的雷劫中心，两个昏迷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生死未卜。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强行引动的恐怖天劫，其波动远远传开，已然惊动了方圆万里内的诸多强大存在…… 一道道或惊疑、或凝重、或贪婪的神识，正从四面八方，投向这片原本不起眼的废弃厂区。 新的风暴，已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