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修为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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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阴塔，坐落于萧家堡最深处，背倚险峻孤峰，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触手冰凉的“玄冥石”砌成。塔高九层，飞檐斗拱，样式古朴，塔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灰白色雾气，仿佛亘古便矗立于此，散发着沧桑而威严的气息。这里平日里是萧家禁地，唯有在特定仪式或像今日这般决定家族命运的时刻才会开启。 塔前的小广场上，此刻已是人头攒动。几乎所有留在堡内的萧家子弟，以及各位长老、执事，都聚集于此。气氛比昨日的议事大殿更加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担忧、幸灾乐祸的复杂情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塔前那道孤峭的玄色身影上——萧青鸾。 大长老萧振山与几位负责守护玄阴塔的执法长老站在最前方，面色肃然。二长老萧成风则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鸷。 “青鸾，”大长老萧振山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玄阴塔内，危机四伏，不仅考验修为，更直指道心。幻象由心而生，杀机无处不在。历代不乏天资卓越者陨落其中。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长老团可再议他法。” 萧青鸾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地望向那雾气缭绕的塔门，仿佛能穿透石门，看到其内的凶险。她轻轻摇头，声音清晰而沉稳：“多谢大长老好意。但此路既是我选，便无悔。家族正值存亡之秋，需有人挺身而出，凝聚力量。这玄阴塔，我非闯不可。”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我成功，望诸位谨守承诺，同心协力。若我失败……亦是我学艺不精，命该如此，无怨无悔。” 话语落下，她不再多言，对着大长老和几位执法长老微微颔首，旋即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塔门。 两名执法长老上前，各自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玄色令牌，同时按在塔门两侧的凹槽处。嗡鸣声中，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后面深邃的、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黑暗。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精纯的玄阴之气，夹杂着岁月沉淀的肃杀意蕴，扑面而来。 萧青鸾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在她身影没入的瞬间，厚重的石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内外。塔身表面那些灰白色的雾气，似乎流转得稍微快了一丝。 塔外，广场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玄阴塔。塔身并无窗户，无法看到内部情形，只能通过塔外一块丈许高的“映心玉璧”上偶尔闪过的微弱光芒和波动，来推测塔内之人的进展和状态。 萧成风看着紧闭的塔门，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玄阴塔第七层哼，就算是他，当年初入金丹后期时尝试冲击，也止步于第六层，险些心神受损。萧青鸾不过金丹初期，就算她是玄阴剑体，天赋异禀，想要通过第七层，也是痴人说梦！他几乎已经预见到萧青鸾失败重伤，甚至陨落塔中的场景了。 塔内。 并非想象中的黑暗无边。踏入塔门的瞬间，萧青鸾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周遭景物瞬间变幻。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如刀，裹挟着鹅毛大雪，呼啸着席卷天地。脚下的冰层深不见底，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 “第一层，寒冰狱。考验根基与耐性。”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萧青鸾识海中响起。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同时，周围的寒气骤然加剧！空气中的每一片雪花，都仿佛化作了细小的冰针，蕴含着玄阴之气，无孔不入地向着她侵袭而来，试图冻结她的灵力，侵蚀她的经脉。 萧青鸾神色不变，她本就是玄阴剑体，对寒冰之力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抵抗力。她甚至没有运转功法，只是心念一动，体内精纯的玄阴灵力自然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冰蓝光晕。那些侵袭而来的冰寒之气，触碰到这层光晕，非但无法侵入，反而像是遇到了同类中的王者，变得温顺起来，甚至隐隐有被其吸收炼化的趋势。 她步履从容，踏着冰雪，向前走去。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冰层便蔓延开细微的裂纹，但又迅速被更深的寒意冻结。这第一层的考验，对她而言，几乎毫无压力。她甚至能分心感受这塔内玄阴之气的精纯程度，比之外界，不知强了多少倍，若在此地修炼，必定事半功倍。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旋转的冰雪漩涡，那是通往第二层的入口。萧青鸾一步踏入。 景象再变。这一次，她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唯有无数道凌厉无匹、由精纯玄阴之气凝聚而成的剑气，如同狂风暴雨般，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剑气破空，发出凄厉的尖啸，每一道都足以轻易斩杀筑基修士！ “第二层，剑罡域。考验对玄阴剑道的理解与应对。” 萧青鸾眼神一凝，不敢大意。她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冰蓝色的剑芒，身形如穿花蝴蝶，在密集的剑雨中穿梭、闪避。偶尔有无法避开的剑气，她便以指代剑，精准地点在剑气最薄弱之处，将其击溃，化作精纯的玄阴之气散开。 她的剑法，得自萧家真传，更在老祖萧玄天的指点下，融入了自己对“玄阴”之道的理解，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招式范畴，带着一种直指本源的韵味。在这漫天剑雨的压迫下，她非但没有手忙脚乱，反而将自身所学施展得淋漓尽致，对剑道的理解似乎又精深了一丝。 半个时辰后，剑雨渐歇。虚空中出现了一道由剑气组成的门户。萧青鸾气息微喘，但眼神明亮，迈入其中。 第三层，是一片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炼狱。那火焰并非炽热，而是极致的冰冷，专门灼烧神魂，考验意志力与神魂强度。 第四层，是无穷无尽的心魔幻象，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欲望与遗憾，考验道心是否坚定。 第五层，是模拟与同阶甚至更高修为的“玄阴战傀”对战，考验实战能力与应变。 第六层，则是更加诡异的环境，时空错乱，法则扭曲，需要极高的悟性去理解、适应并找到出路。 萧青鸾凭借着扎实的根基、精纯的玄阴灵力、坚韧不拔的意志以及对玄阴之道日益深刻的理解，一路闯关，虽偶有惊险，身上也添了些许伤痕，灵力消耗巨大，但终究是有惊无险地，踏入了……第七层！ 当她踏入第七层的瞬间，塔外那块“映心玉璧”上，代表第七层的区域，猛地亮起了稳定的冰蓝色光芒！ “第七层！大小姐进入第七层了！”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许多支持家主一系的子弟脸上露出了激动和期盼的神色。能进入第七层，本身就已经证明了萧青鸾的卓越天赋和实力！ 大长老萧振山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而二长老萧成风的脸色，则瞬间阴沉了下去，他死死盯着玉璧，心中暗骂：“就算进去了又如何第七层的‘问心关’，才是真正的鬼门关！多少天才都倒在这一关！” 塔内，第七层。 这里没有任何华丽的景象，也没有凌厉的攻击。只有一片虚无的、仿佛连时间都停滞的纯白空间。 萧青鸾站在空间中央，警惕地环顾四周。她知道，玄阴塔越往上，考验越偏向于心性与道心。这第七层，绝不会简单。 果然，前方的纯白空间中，光线开始扭曲、汇聚，最终，凝聚成了一道她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让她心神剧震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似十二三岁的少年，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醒目的银丝，眼眸深邃如星空，嘴角带着一丝熟悉的、略带揶揄的笑意。 正是老祖，萧玄天！ 不，准确地说，是塔内规则根据她的记忆和心念，模拟出来的、无比真实的幻象！ “青鸾丫头，”那“萧玄天”开口了，声音、语气、甚至那细微的表情，都与记忆中一般无二，“走到这里，辛苦你了。” 萧青鸾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明知是幻象，但那熟悉的音容笑貌，依旧让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与悲痛。 然而，那“萧玄天”接下来的话，却如同最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了她的心窝： “但是，你真的觉得，你有资格，执掌萧家吗” “萧玄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失望。 “因为你的任性，前往北冥，致使自身陷危，最终……导致了我不得不牺牲自己，魂飞魄散来救你们。” “因为你的无能，连身边之人都护不住。楚小凡为你挡下致命一击，如今重伤垂死，生死未卜，你却连救治他的方法都找不到！” “因为你的弱小，面对那天魔，你除了眼睁睁看着，除了依靠他人牺牲来换取生机，你还能做什么” “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连家族的定海神针都因你而陨落，你这样的失败者，有什么脸面，有什么能力，去执掌整个萧家，去带领族人应对那三年后的灭世之劫” “萧青鸾，你告诉我——” “你，配吗” 一句句诛心之言，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萧青鸾的道心之上！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愧疚、自责与恐惧！ 是啊……老祖是因她而死……小凡是为她而重伤……面对天魔，她确实无能为力…… 巨大的痛苦和自我怀疑，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娇躯微微颤抖，道心剧烈动摇，周身的气息都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塔外，映心玉璧上代表第七层的光芒，开始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甚至隐隐有黯淡下去的趋势！ “不好！大小姐道心受创！”有眼力的长老立刻看出了端倪，失声惊呼。 大长老萧振山脸色骤变，猛地上前一步，却又无能为力。玄阴塔考验，外人无法干涉。 萧成风眼中则是爆发出狂喜之色，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就是这样！自我怀疑吧！道心崩溃吧！彻底失败吧！ 然而，就在那光芒即将彻底黯淡下去的刹那—— 玉璧上的光芒，猛地稳定了下来！不仅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璀璨！ 塔内，纯白空间。 就在道心即将崩溃的边缘，萧青鸾猛地抬起了头！她眼中虽然依旧含着泪水，但那泪水之后，却燃烧起了一种无比灼热、无比坚定的火焰！ 她看着眼前那无比真实的“萧玄天”幻象，一字一句，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是！我愧疚！我自责！我恨自己无能！” “老祖您因救我而牺牲，小凡为护我而重伤！这份恩情，这份痛，我萧青鸾，永世不忘！” “但，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倒下去！” “老祖您用生命换来的三年，不是让我沉浸在愧疚和自责中虚度的！小凡拼死护住的这条命，不是让我用来否定自己的！” “您问我配不配” 萧青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决绝与昂扬： “现在的我，或许还不够强大，或许还有很多不足！但——” “我有必须走下去的理由！有必须承担的责任！有必须守护的人和事！” “这份愧疚与痛苦，不会压垮我，只会成为我前进的动力！鞭策我不断变强！” “资格，不是天生就有，是靠双手去争取，靠行动去证明的！” “我相信，若老祖在天有灵，也绝不希望看到我一蹶不振！他牺牲自己，是为了换来希望，而不是换来一个被愧疚击垮的废物！” “这萧家，我或许现在还不够完美执掌，但我有信心，有决心，带领它走下去！面对任何挑战！” “这，就是我的道心！” “我，萧青鸾，配得上这家主之位！更配得上……老祖和小凡的牺牲与期望！”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体内那原本紊乱的气息轰然爆发，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精纯！那因连日变故和伤势而一直未能彻底恢复的灵力，在此刻道心突破的刺激下，竟一举冲破桎梏，达到了金丹初期的巅峰，距离中期也只有一步之遥！ 而对面的“萧玄天”幻象，脸上那严肃与失望的表情，缓缓消散，最终，化作了一抹萧青鸾记忆中最为熟悉的、带着欣慰与释然的……微笑。 幻象，如同烟雾般，缓缓消散。 纯白空间的尽头，一道通往第八层的阶梯，缓缓浮现。 萧青鸾擦去眼角的泪水，眼神如同被淬炼过的寒冰利剑，再无丝毫迷茫与动摇，迈步而上。 塔外，映心玉璧上，第七层的光芒稳定而璀璨。而第八层的区域，也随之亮起！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逆转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萧成风脸上的狂喜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恐惧。 她……她竟然真的通过了第七层！而且，似乎……道心还有所突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