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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风雨并未停歇，反而因林凡的沉默与新政的持续推进而愈演愈烈。流言蜚语如同蔓草，在市井街巷滋生，而官僚体系的“软抵抗”也日渐显形。然而，林凡并非坐以待毙之人，他的反击，精准而凌厉。 面对污名化的清议，林凡不再置之不理，而是采取了更为高明的手段。 他并未直接与那些小报或流言争辩，而是授意几位信得过的门生（如新科进士中文笔优长、立场坚定者），以及都察院内倾向于他的御史，撰写了一系列文章。 这些文章不直接驳斥流言，而是以“论实务与圣学之本”、“观新政利民之效”等为题，通过详实的数据（如临川漕运改革后效率提升几何，青川推广林氏犁后粮食增产几成），以及生动的实例（如某寒门进士在地方解决积案、兴修水利的政绩），将“新政”与“利国利民”牢牢绑定。 文章经由官方认可的渠道（如邸报的副刊）和民间倾向改革的文人圈子流传出去，以其无可辩驳的事实和严谨的逻辑，潜移默化地扭转着舆论风向。同时，宸亲王亦在一些宗室勋贵的宴饮场合，看似无意地提及林凡的忠心与才干，以及新政对巩固国本的好处，从上层圈层消弭负面影响。 此举如同大禹治水，重在疏导而非堵塞。很快，市井间开始出现两种声音的碰撞，不再是污言秽语的一边倒。 对于官僚体系的软抵抗，林凡的处理则更为直接和强硬。 他并未亲自去户部或工部催促，而是动用了手中的监察之权。都察院在他的授意下，启动了对几个办事效率异常低下、对新政公文拖延最甚的衙门（如户部清吏司、工部营缮司）的“例行稽核”。 稽核的重点，并非直接指向拖延新政，而是这些衙门往年的账目、工程流程是否符合规制。这本身就是都察院的职权范围，名正言顺。 稽查御史手持林凡特批的“调档令”，态度强硬，要求调阅所有相关文书档案。那些原本推三阻四的胥吏，在冰冷的制度和如炬的目光下，顿时慌了手脚。他们可以借口拖延新政，却不敢在都察院的正式稽核中公然销毁或伪造档案。 不到三日，户部清吏司一名主事，因“账目不清，涉嫌亏空”被停职查办；工部营缮司一名员外郎，因“工程记录混乱，物料损耗异常”被勒令回家“闭门思过”。这两人，正是此前对新政掣肘最为卖力的中层官员。 林凡甚至没有就新政拖延之事斥责一句，但这两起看似与新政无关的惩处，却如同两声惊雷，在庞大的官僚体系中炸响。所有人心知肚明——林阁老并非不知情，他只是选择了更狠辣的方式，直接从根子上动手。那些还在观望、试图拖延的官员，立刻收敛了许多，通州仓场的款项，以及推广新农具的公文，流转速度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 在外界风刀霜剑的映衬下，林府内的温情更显珍贵。 这日林凡回府较早，步入后院时，正看到顾莲舟在教蹒跚学步的安儿认字。夕阳的余晖洒在母子二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爹爹！”安儿眼尖，看到林凡，立刻张开小手，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林凡脸上的疲惫与冷峻瞬间融化，他弯下腰，一把将儿子抱起，高高举过头顶。安儿发出咯咯的欢快笑声，清脆悦耳，驱散了林凡心头的所有阴霾。 顾莲舟含笑走来，递上一杯温茶，轻声道：“安儿今日又学了好几个字，还一直念叨着要给爹爹看呢。” 林凡抱着儿子，看着妻子，只觉得内心充满了力量。他亲了亲儿子软嫩的脸颊，对顾莲舟道：“外面风雨再大，回到这里，便都值得。” 他深知，他所守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抱负，更是这方寸之间的安宁与幸福。 林凡的雷霆手段，自然传到了暗处那些人的耳中。 “好个林凡！竟如此狠辣！”江南巨贾在密室中气得摔碎了手中的茶杯，“直接动用都察院，他这是要赶尽杀绝！” “此人手段老辣，心志坚定，非是易与之辈。”那沉稳老者面色也更加凝重，“看来，寻常的拖延掣肘，已难奈他何。我们之前的计划，必须加快！” 他们口中的计划，便是在林凡新政的核心区——直隶河间府一带，制造事端。他们买通了当地几个对推广新式农具和水利工程不满的乡绅地痞，准备煽动因工程占地或用水等小事引发矛盾的农户，将事情闹大，最好能闹出人命，然后嫁祸于新政“扰民”、“与民争利”。 “记住，手脚干净些！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林凡的新政逼反了良民！”老者阴恻恻地叮嘱。 林凡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赵虎刚刚密报，察觉到河间府一带似乎有些不安分的动静，可能与几家背景复杂的乡绅有关。 “看来，有人是坐不住了，想从根子上动摇新政。”林凡眼神锐利如刀，“赵虎，加派人手，盯紧河间府。另外，让老周准备好河间府所有水利、农具推广的详细卷宗，包括占地补偿记录、用水分配方案。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从哪个环节下手。” “是！”赵虎领命而去。 林凡知道，真正的暴风雨，即将来临。而这一次，战场不在朝堂，而在民间。他必须确保，自己亲手推动的、旨在利民的新政，不会成为敌人手中刺向自己和百姓的刀。这不仅是一场权力的博弈，更是一场人心的较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