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青川春暖，布政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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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消融，春意渐染青川。林凡凯旋的消息早已传回，当他与赵虎及一众风尘仆仆的护卫抵达青川驿时，顾莲舟已率领留守的属吏、部分乡绅代表以及闻讯而来的百姓在驿亭外等候。 “恭迎林大人凯旋！”欢呼声此起彼伏。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他们不懂朝堂纷争，只知道这位“林青天”又为边关将士、为朝廷除去了一大祸害，让他们与有荣焉。 顾莲舟站在人群最前方，一身淡雅的春衫，容颜清减了些，目光却更加沉静睿智。她看着林凡下马走来，虽旅途劳顿，但眉宇间那股历经淬炼的坚毅与威严更胜以往。两人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娘子，辛苦了。”林凡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与感激。 “夫君为国奔波，才是真辛苦。”顾莲舟浅浅一笑，侧身引路，“热水膳食已备好，夫君先洗漱歇息。” 是夜，青川驿内院，红烛高照，终于有了久违的温馨团聚。然而，夫妻二人的话题，很快便从叙别转向了正事。 顾莲舟将林凡离京后，朝中关于云州案的后续风波、那道含义不明的“中旨”询问以及她如何应对等事，细细道来。 “陛下此番擢升，既是酬功，亦是加压。”林凡听完，沉吟道，“山东布政使，封疆大吏，权柄虽重，然齐鲁大地，世家林立，关系盘根错节，远比临川、云州复杂。‘协理北疆军务’更是敏感，兵权之事，历来是朝堂忌讳。” “夫君所虑极是。”顾莲舟点头，“然福祸相依。权柄愈大，所能行之事亦愈多。齐鲁乃漕运枢纽，盐铁重地，若能在此地将新政深化，其辐射之力，非临川可比。至于北疆……有云州案之功与贺延锋这等忠勇之将在，夫君‘协理’之名，或可成为稳定边防的助力，关键在于如何把握分寸。”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那‘七爷’与京城保护伞未除，如同暗夜毒蛇，我等在明，彼在暗，日后行事，需更加如履薄冰。” 休整数日后，林凡正式入驻济南府的山东布政使司衙门。开衙之日，气象森严。山东下辖各府、州主官，以及布政使司内部的参政、参议、经吏、都事等属吏，齐集大堂，拜见新任布政使。 林凡端坐堂上，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官员，沉稳开口，并未过多提及云州之功，而是直接切入山东政务。他重申了吏治考成、鼓励农桑、疏通商路等基本方略，并特别强调了将在全山东范围内，有步骤地推广“标准化管理”、“河运整合”以及“官营工坊引导关键技术革新”等“临川经验”。 “为政之道，在于安民利国。凡本官在任一日，必以实绩说话，以民意为镜。望诸位同僚，能体察此心，同心协力，共谋山东之发展。”林凡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堂下官员纷纷躬身称是，但其中不少人低垂的眼眸中，闪烁着疑虑、观望，甚至是不以为然。山东官场底蕴深厚，许多官员出身本地大族，关系网络复杂，对林凡这套略显“激进”的新政，本能地抱有抵触情绪。尤其是涉及漕运、盐务等利益攸关的领域，更是暗流潜藏。 顾莲舟也随之迁至济南布政使司后衙。她深知，要在山东打开局面，仅靠林凡在前堂的政令是不够的。她延续并扩大了在青川时的“夫人沙龙”，开始频繁邀请山东各级官员的家眷，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们，前来饮茶赏花，品评书画。 与在临川、青川时不同，山东的官眷们见识更广，心思也更深沉。顾莲舟并不急于推销新政，而是以其渊博的学识、优雅的谈吐和真诚的态度，慢慢融入这个圈子。她倾听她们对家事、对地方的看法，从中敏锐地捕捉山东官场的生态、各家族间的利益纠葛，以及他们对林凡新政的真实态度。 一次，在与一位济南老牌世家出身的诰命夫人闲谈时，对方似无意间提及：“林夫人，听闻林大人在临川搞的那‘官营工坊’，可是让不少民间匠户没了生计咱们山东，手艺人家族颇多，最重传承，若也如此，恐怕……” 顾莲舟心中了然，这是代表某些地方势力在试探。她微微一笑，从容应对：“老夫人有所不知，临川的官营工坊，并非与民争利，而是制定标准，研发新技术，并优先采购达标的民间作坊产品。许多匠户反而因技艺提升、订单稳定而收入倍增。夫君常言，官府之责，在于营造公平环境，引导进步，而非垄断牟利。”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解释了政策本意，也安抚了对方的疑虑，更传递出林凡并非一味蛮干的信号。这种温和而坚定的沟通，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一些人的观感。 就在林凡夫妇于山东初步站稳脚跟之际，来自京城“驿路”和苏舜卿渠道的消息，带来了新的线索。 关于资金流向的“德润堂”，初步调查显示，它表面是一家经营文房四宝、古籍字画的普通店铺，背景却似乎与宫中某位掌权大太监的远亲有关，而且与几位闲居济南的致仕官员有过秘密往来。 更令人警惕的是，赵虎安排在山东的眼线汇报，近期有一些陌生面孔在布政使司衙门以及林凡夫妇常去的场所附近出没，行为鬼祟，似乎在暗中监视。 “德润堂……宫中太监……致仕官员……”林凡看着密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黑鸮’的根须，果然已经深入到如此地步了么他们这是迫不及待地想摸清我在山东的底细，寻找下手的机会。” 顾莲舟轻声道：“夫君，我们在山东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已落在对方眼中。今后，无论是推行新政，还是私下往来，都需更加谨慎。‘驿路’那边，是否可加派人手，反向调查这些监视者的来历” “正该如此。”林凡眼中寒光一闪，“不仅要查，还要想办法，让他们不敢再轻易窥视！赵虎，安排下去，抓一两个‘舌头’，问问他们的主子是谁！ 春日的济南，泉水淙淙，垂柳依依，看似一派升平景象。然而，布政使司衙门内外，已是暗流涌动。林凡深知，治理山东，推行新政，其难度和复杂性远超以往。他不仅要面对地方势力的阳奉阴违，更要时刻提防来自暗处、与宫廷权贵勾连的致命冷箭。 但他毫无惧色。身边有莲舟这位贤内助与智囊，手中有皇帝赋予的权柄，心中有为民请命的信念，更有在昌乐、临川、云州锤炼出的经验与实力。 “星火已燃至齐鲁，”林凡站在布政使司衙门的阁楼上，俯瞰着济南城，“便要让这火，烧得更旺，照亮更多角落，也烧尽一切腐朽与黑暗！” 新的征程，在繁花似锦而又危机四伏的山东，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