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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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民”二字高悬于心，林凡的行动骤然加速。赵虎如同最锋利的矛头，依令而行。凭借早年军中关系，他竟真从邻县寻来一位告老还乡的工部老匠人，连夜秘密赶制了数套精准无比的标准量器。同时，秦大勇和周三郎也各自挑选了两名背景干净、机警忠厚的本地青年，稍加培训后，便如同水滴入海，悄无声息地潜入几个被周文才势力牢牢掌控的重点乡里。 秋粮征收，如期而至。 昌乐县各处顿时忙碌起来，但也暗流汹涌。周文才等人果然不甘束手，伎俩层出不穷。不是这里粮长强行压价，就是那里胥吏故意刁难，拖延称重，试图激化民怨，将矛头引向“严苛”的新任县令。 然而，林凡早有准备。 这一日，城西大王庄征收点，刘三正唾沫横飞地指挥手下用那大号粮斗收粮，百姓敢怒不敢言。突然，数名身着普通百姓服饰、但眼神锐利的汉子簇拥着典史赵虎赶到。 “刘三！你好大的狗胆！”赵虎一声暴喝，声若雷霆，震得刘三一个哆嗦。 “赵……赵典史您……您这是……”刘三脸色煞白。 赵虎不理他，直接夺过那大号粮斗，与身后老匠人拿出的标准官斗当场比对。大小差异，一目了然！ “人赃并获！拿下！”赵虎大手一挥，秦大勇等人如狼似虎般上前，将面如死灰的刘三及其几个爪牙当场锁拿。 同样的情况，在另外几个乡里几乎同时上演。林凡派出的“眼睛”早已将各粮长、胥吏的不法行径记录在案，赵虎则带领着以老部下为核心、新发展的可靠力量组成的快速反应小队，精准打击，迅速控制了几个关键的征收点，并当众宣布使用标准量器，按实征收。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被欺压已久的百姓奔走相告，欢呼“青天大老爷”之名。原本可能酝酿的民怨，瞬间转化成了对林凡的支持和对周文才等人的愤慨。 这一手“釜底抽薪”，直接打乱了周文才等人的阵脚！ 他们没料到林凡动作如此之快，手段如此精准狠辣，更没料到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能拉起一支堪用的队伍！ 县衙二堂内，周文才气得摔碎了茶杯，孙富贵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刘三他们被抓了！下面好多人都慌了神！”孙富贵声音发颤。 周文才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好个林凡！好手段！他是要赶尽杀绝啊！” “周兄，不能再等了！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一直沉默的典史赵虎（此赵虎非彼赵虎，乃周文才一党）恶狠狠地道，“他断了我们的财路，我们就断他的生路！” 就在周文才等人狗急跳墙，准备动用更极端手段时，林凡的第二步棋已然落下。 他亲自坐镇户房，以核对征收数据、确保入库粮食质量为由，要求调阅近年来所有与“丰泰号”马奎往来的账目凭证，尤其是粮食采购、仓储租赁、运输承包等方面的记录。 这一下，直接戳中了周文才等人的肺管子！马奎是他们最大的钱袋子和白手套，许多见不得光的银子都是通过马奎的商号洗白、分润。一旦这些账目被深挖，后果不堪设想！ 户房司吏钱有财吓得魂飞魄散，推说部分旧账需要时间整理，试图拖延。 林凡也不逼迫，只是淡淡地道：“无妨，本官有的是时间。就在这户房等着，何时整理好，何时查阅。另外，传本官令，即日起，没有本官手令，县衙库房、以及所有官仓，一律封存，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以盗匪论处！” 封库！ 这道命令如同最后通牒，彻底斩断了周文才等人利用职权转移赃款、毁灭证据的可能！也明确宣告，林凡已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而是要直捣黄龙！ 周文才闻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他知道，林凡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 这日黄昏，一名风尘仆仆、身着驿丞服色的中年人来到了昌乐县衙，指名要见林知县，声称有府城紧急公文传递。 林凡在二堂接见了他。那驿丞恭敬地递上一份火漆封口的公文，低眉顺眼，并无异常。 林凡验看火漆无误，拆开公文。内容是关于催促各县秋粮尽快起运，并提及府衙将于半月后派员巡查各州县征收及仓储情况。 这似乎只是一份普通的公务行文。但林凡的目光，却落在了公文末尾那个不甚起眼的、负责抄录递送的小吏签名及花押上——“书吏，吴明。” 吴明 林凡心中猛地一动！这个名字，他似乎在赵文博的札记中见过！札记里提到，当年赵文博调查漕运弊案时，曾有一个名叫吴明的户部书吏，暗中向他提供过一些关键线索，但不久后便因“过失”被贬出京城，不知所踪！ 是巧合，还是…… 林凡不动声色地收起公文，对那驿丞道：“有劳了。一路辛苦，且在驿馆歇息吧。” 驿丞躬身退下。 林凡独自坐在二堂，手指摩挲着那份公文，目光深邃。这个“吴明”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徐师或者苏先生安排的这份看似普通的公文，是否暗藏玄机是在提醒他府衙即将来人，让他抓紧时间还是暗示他，在府衙之中，亦有可以借助的力量 新的伏笔悄然埋下。 林凡意识到，昌乐县的棋局，或许远比想象中更大，牵扯到的层面可能更高。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无论是否有外力介入，眼前的战斗都必须打赢！ “林大，”他唤来随从，“你去告诉赵虎，让他加紧盯梢马奎和周文才外宅，尤其是夜间。他们断了财路，又被封了库，很可能会狗急跳墙，转移藏匿的赃银赃物！发现异常，立刻来报，必要时……可先行拿下！” “是！” 夜色笼罩下的昌乐县城，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一方要固守最后的堡垒，另一方则要发起总攻。而那突然出现的“吴明”之名，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虽未掀起巨浪，却预示着水面之下，更深的暗流正在涌动。 潜龙利爪已现，獠牙已露，只待那最后一声雷霆，便将这污浊之地，彻底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