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朔风铁甲，暗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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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刚入冬月，朔风便已如刀，卷着雪沫，抽打着枯黄的草原和斑驳的城墙。永丰仓内的气氛，比天气更加寒冷。 崔琰依林凡之计进行的“整顿”，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炸锅。仓大使及其党羽虽不敢明面抗命，却使出了各种软钉子：账册“意外”受潮损坏，关键胥吏称病不出，甚至连协理队日常所需的炭火、饮食都开始“供应不继”。永丰仓内外，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对峙。 老周带着工匠，顶着寒风，坚持勘验河道，他们发现几处关键河段淤塞情况被人为夸大，显然是想阻挠未来可能的水路清运。柳娘和青黛则在冰冷的仓廪文书房里，靠着偷偷带来的手炉，日夜不休地核对那些被故意弄乱的账目，手指冻得通红。她们凭借女性的细腻，从大量看似无关的零散记录中，拼凑出几条可疑的粮食流向——并非直接运往边境军营，而是先进入了云州城内几家背景复杂的商号。 赵虎派来的精锐护卫已化整为零，潜入云州城内，暗中护卫协理队，并开始监视那几家可疑商号。他们回报，其中一家名为“隆昌行”的货栈，夜间活动频繁，常有遮盖严实的马车进出。 贺延锋的处境也变得微妙。他公开拜访崔琰后，在镇远卫中明显受到了孤立，一些原本与他交好的中层军官也开始避而远之。但他并未退缩，反而利用自己在边军旧部中的威望，暗中搜集信息。 他秘密告知老周一个关键情报：近期，有一批标注为“永丰仓调拨”的“新粮”，即将运往更北边的一个哨所。但根据他掌握的情况，那个哨所近期并无大规模补给计划。 “这批粮食，很可能就是被调包的那批劣米，他们想尽快运走销赃！”贺延锋在夜色掩护下，于一处废弃马厩与老周会面，语气急促，“押运的，是镇远卫副将王浑的人，此人……与‘隆昌行’过往甚密。” 老周心中雪亮，这是对方想要转移证据！“贺将军，可知具体出发时间和路线” 贺延锋重重点头，递过一张粗陋的手绘路线图：“明日丑时，走黑风峪那条小路，那里人烟稀少，便于掩人耳目。” 情报火速传回。老周与护卫队长当机立断，决定冒险截车！他们不能动用崔琰的官方力量，以免打草惊蛇，只能依靠自身精锐。 次日丑时，黑风峪。月色被乌云遮蔽，只有寒风在峡谷中呼啸。赵虎派来的八名好手，连同老周和两名身手最好的护卫，共计十一人，悄无声息地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岩石后。 远处，车轮轧着冻土的吱嘎声由远及近。一队约有二十余人的押运队伍，护着十几辆大车，缓缓行来。气氛压抑，无人交谈。 就在车队进入埋伏圈中心时，老周发出一声短促的夜枭啼叫——动手！ 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扑下！动作快如闪电，精准狠辣。押运的兵丁显然没料到在此地会遇袭，仓促应战，但面对这些经历过昌乐血战、由赵虎亲手调教的精锐，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战斗结束，押运兵丁尽数被制服，捆缚塞口。 老周快步走到车前，用匕首划开一个麻袋——霉烂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正是永丰仓内那些掺杂了沙土破布的劣米！ “搜！”护卫队长低喝。队员们迅速搜查押运军官的身上和车辆，找到了押运文书——上面盖的，果然是伪造的边军印信！更在一名军官贴身的暗袋里，搜出了一枚小小的铁牌，上面清晰地刻着那只喙部尖锐的黑鸮，旁刻“柒”字！ 铁证如山！ 得手之后，老周不敢停留，命人将俘获的人员、车辆、劣米、文书、铁牌全部秘密押往崔琰早已安排好的、一处绝对可靠的秘密庄园看管。他则亲自带着那枚最重要的黑鸮铁牌和关键文书，连夜返回云州城，与崔琰会合。 消息严格封锁，但如此大的动作，不可能完全瞒过对手。 次日清晨，“隆昌行”悄然闭门歇业，人去楼空。云州城内暗流更加汹涌，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全城。 崔琰府邸周围，不明身份的窥探者明显增多。老周和协理队成员都感受到了无形的杀机。贺延锋也派人传来口信，称王浑副将昨日后便称病不出，其麾下部分兵马有异常调动迹象。 “他们知道事情败露，要么潜逃，要么……可能要狗急跳墙，对我们下手了。”崔琰面色凝重，对老周道。 老周握紧了袖中的黑鸮铁牌，沉声道：“证据已在手，就看京城林大人那边，能否顶住压力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撑住！” 北疆的雪，终于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覆盖了黑风峪的血迹，也掩盖了云州城的暗涌。协理队与崔琰，如同雪原上的孤星，坚守在风暴眼中，手握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证据，等待着来自青川、来自京城的最终裁决。而那只隐匿在暗处的“黑鸮”，及其遍布朝野的羽翼，绝不会坐以待毙。更猛烈、更残酷的较量，即将在这冰天雪地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