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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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园文会之后，林凡在青松书院的生活，表面依旧平静，内里却已暗潮汹涌。张允明那边的招揽与威胁暂时没了下文，但林凡能感觉到，无形的监视似乎并未撤去。他更加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课业与去藏书楼，几乎足不出院，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春闱的最后冲刺中。 与顾莲舟的偶遇，成了这紧张压抑氛围中唯一的慰藉。两人依旧守礼，交谈不多，但每每在藏书楼相遇，一个眼神交汇，一句关于典籍的简短讨论，都带着难言的默契。顾莲舟似乎也察觉到了林凡身上某种凝重的气息，她的关切化作更细致的帮助——有时会在他常坐的位置留下一盏新沏的清茶，有时会将他可能需要的相关典籍提前找出放在显眼处。这份无声的体贴，让林凡在冰冷的权谋算计中，感受到一丝真实的温暖。 然而，危险从未远离。 这日深夜，林凡正在灯下研读《春秋繁露》，忽闻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咔哒”声，似是瓦片被踩动。他瞬间警觉，吹熄油灯，悄然移至窗边阴影处，屏息凝神。 片刻寂静后，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院墙翻入，落地无声，径直向他房门摸来。那身影矫健，动作专业，与当初在山神庙遭遇的杀手如出一辙！ 林凡心沉谷底。对方竟敢直接潜入青松书院行刺！看来张允明那边的“警告”无效后，他们决定直接清除隐患了！ 他手中并无利器，只有一枚沉重的砚台。他深吸一口气，计算着对方的步伐，准备在其破门而入的瞬间，拼死一搏！ 就在那杀手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扉的刹那—— “嗤！嗤！” 两道更加细微急促的破空声从院墙另一侧响起！ 那杀手身形猛地一僵，闷哼一声，噗通倒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其背心处，赫然插着两枚乌黑无光的细针！ 林凡心中大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谁 他紧贴墙壁，不敢妄动。只见又一道黑影从墙头飘落，身形比之前那名杀手更加飘忽难测。那人落在院中，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射林凡所在的窗口，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他一般。 林凡浑身冰凉，感觉自己如同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然而，那黑影并未动手，只是抬手，向他掷来一物。 那东西“啪”地一声轻响，落在窗下的草丛里。黑影随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来得突然，去得干脆，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内，只剩下那名杀手的尸体，和死一般的寂静。 林凡等了许久，确认再无动静，这才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月光下，那名杀手面目扭曲，已然气绝。他快步走到窗下，在草丛中摸索，找到了一枚入手温润的玉佩。 玉佩材质普通，雕工也寻常，正面刻着一个“驿”字，背面则是一个编号：“丙柒”。 驿丙柒 林凡脑中如同闪电划过！这玉佩，与他之前绘制驿传图时，在官方文书上见过的、低级驿丞或重要驿卒的身份标识极为相似！“丙柒”或许是某种编号或代号！ 这救他之人，与驿传系统有关是王按察使那边的人还是……与他发现的驿路异常、那本可能存在的“账册”有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局面更加扑朔迷离。一方要杀他，另一方却在暗中保护他这保护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 他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处理掉院中的尸体。若被人发现死在书院，他百口莫辩。 他立刻唤醒两名随从的后生。这两人虽是农家子弟，但经过林凡一段时间的调教，胆大心细。见到尸体，虽惊不乱。 “挖坑，埋了。清理干净血迹。”林凡冷静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晚之事，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不得提起！” 两人重重点头，立刻行动起来，趁着夜色，在院中角落一棵老槐树下迅速挖坑，将尸体和那两枚乌黑细针一同掩埋，又仔细清理了现场。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凡握着那枚“驿”字玉佩，毫无睡意。 刺杀与反刺杀，保护与监视……这帝京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心，各方势力纠缠其中。 这枚玉佩，是一个新的线索，也可能是一个新的陷阱。 但他已无路可退。 春闱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这场决定无数士子命运的考试，对林凡而言，已不仅仅是功名的争夺，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一跃！只有获得进士功名，踏入仕途，他才能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才有资格去追查“鬼首”令牌、“甲辰漕银”以及这枚“驿”字玉佩背后的真相！ 他将玉佩小心收好，与那“鬼首”令牌分开藏匿。 推开房门，晨曦微露。林凡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杀机暗涌，都将在春闱的考场上，见个分晓！ 他要用手中的笔，劈开这重重迷雾，杀出一条生路！ 风雨欲来，帝京的天空压抑得令人窒息。而林凡这条潜龙，已磨利了爪牙，积蓄了所有的力量，准备迎着这场暴风雨，逆势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