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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嘉奖的余波尚未平息，凌不疑带来的震撼犹在心头，陶方郡又迎来了一批新的“客人”——来自北方草原、与陶方郡接壤的“黑石部”使者。 黑石部是草原上一个中等规模的部落，以勇悍着称，往年没少在边境打草谷。如今陶方郡声名鹊起，又是献祥瑞又是被皇帝重赏，难免引起了这些邻居的注意。此次派遣使者，名义上是“恭贺”、“通商”，实则不乏试探虚实之意。 使者名为兀术，是黑石部有名的勇士，身材高大魁梧，面容粗犷，穿着一身狼皮袍子，眼神桀骜中带着审视。他带着十余名同样彪悍的随从，骑着高头大马，踏入陶方郡时，那平整的道路、整洁的环境、以及百姓脸上那种不同于草原贫瘠部民的富足神态，都让兀术暗自心惊。 但他面上不露分毫，依旧摆出一副草原雄鹰的姿态，直到被引入郡守府，见到端坐主位的孙芸。 兀术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要么怯懦、要么骄奢的贵族女子，却没想到孙芸气度沉静，眸光清冽，竟让他这久经沙场的勇士都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 “黑石部使者兀术，见过安乐郡主。”兀术依草原礼节抚胸行礼，声音洪亮，目光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孙芸和她身后的属官，尤其在看到侍立一旁的、气质精悍的王伯和几名经过民兵训练、眼神锐利的侍卫时，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使者远来辛苦。”孙芸声音平和，既不热络也不冷淡，“请入座。” 宴会设在郡守府重新修缮过的宴会厅。虽不奢华，但桌椅摆设整洁，器皿多是陶方郡自产的细腻陶瓷，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菜肴以本地出产的牛羊肉、土豆、豆制品和山珍为主，由苏小暖（想吃碳水）亲自把关，味道鲜美，样式也别致，让吃惯了烤肉的兀术等人颇感新奇。 酒过三巡，气氛稍显缓和，但兀术言语间的试探之意却愈发明显。 “郡主治下，果然不同凡响。”兀术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厅内，“这道路，这屋舍，便是我们草原上最富庶的王庭，也有所不及。却不知……郡主麾下勇士几何能否护得住这偌大家业”这话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直白，甚至有些无礼。 王伯等人脸色微变。孙芸却只是浅浅一笑，放下酒杯：“陶方郡安居乐业，靠的是上下同心，勤勉耕作，并非倚仗刀兵。至于护佑家园，”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厅外，“我郡中儿郎，平日操练强身，危急之时，亦能保境安民，不久前便刚剿灭了一伙不开眼的流匪。” 兀术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哈哈一笑，不置可否，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在他想来，剿灭流匪和应对草原精锐是两回事。 这时，负责宴会流程的玩家“金币叮当响”钱多多，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按照预先商定的“文化展示”环节，该给这些草原土鳖一点“小小的异世界震撼”了。他朝孙芸使了个眼色，得到默许后，便拍了拍手。 早已准备多时的玩家“文艺队”，在“广场舞王”的带领下，登场了！ 为了这次“外交演出”，玩家们可是下了血本。服装由心灵手巧的女玩家和土着妇人联手，用能找到的最鲜艳的丝绸（少量库存和与客商交换来的）和染色的麻布，参考了记忆中《极乐净土》的服饰风格，进行了大胆的“魔改”，制作出了色彩绚丽、飘带飞扬、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演出服”。虽然细节粗糙，但在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里，已然足够夺目。 音乐响起——依旧是玩家用各种工具（皮鼓、竹笛、甚至敲击玉磬）模拟出的、带着浓郁东瀛风情的《极乐净土》旋律！虽然音色无法与电子音乐相比，但那独特的节奏和旋律已然具备了几分神韵。 随着音乐，玩家们翩然起舞。华丽的蝴蝶步，妖娆妩媚的手势，繁复而整齐的队形变换，在飘带的衬托下，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却又带着某种诡异仪式感的效果。 玩家们跳得投入，心里想的是：“兄弟们，嗨起来！让npc见识一下咱们二次元的威力！” 土着官员和侍者们看得津津有味，觉得仙师们又在展示新的“祈福舞蹈”或“娱乐项目”。 然而，落在使者兀术及其随从眼中，这舞蹈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草原部落崇尚力量，敬畏自然，信仰萨满，对于充满神秘色彩的仪式和舞蹈有着天然的敏感。在他们看来，这绝非简单的娱乐！ 那诡异的、从未听过的音乐，如同萨满祭祀时沟通天地鬼神的鼓点与吟唱！ 那华丽的、不同于中原宽袍大袖的紧身服饰，勾勒出舞者矫健的身姿，仿佛某种战斗前的准备或图腾展示！ 那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却又整齐划一、充满力量的舞步和手势，哪里是舞蹈分明是蕴含着某种未知战阵变化和神秘力量的战舞或祭祀之舞！ 尤其是领舞的那个男子（广场舞王），眼神专注，动作充满了一种引而不发的力量感，在兀术看来，这分明是一个极其强大的“战巫”或“祭祀”！ 兀术脸上的轻松和桀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身边的随从们也个个挺直了腰背，手不自觉按上了腰间的弯刀，眼神警惕中带着惊疑。 这陶方郡……果然邪门！竟有如此神秘诡异的战舞祭祀！难怪能短时间内崛起！这舞蹈中蕴含的“力量”和“纪律”，让他这个百夫长都感到心悸！ 当舞蹈进行到高潮部分，队形急速旋转、手臂动作如莲花绽放时，一个随从甚至忍不住低呼出声，用草原语道：“巴特尔（勇士）！他们是在召唤祖灵还是山神的力量吗！” 兀术没有回答，但他的额头，在灯火映照下，隐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舞蹈结束，玩家们收势站立，微微喘息，脸上带着演出成功的兴奋笑容。 宴会厅内一片寂静。 土着方面是觉得仙师们跳得真好，但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玩家方面是期待地看着蛮族使者，等着看“文化输出”的效果。 孙芸将兀术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暗叹这些玩家误打误撞，似乎又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端起酒杯，打破了沉默，语气依旧平淡：“此乃郡中百姓闲暇时，自娱自乐的一些粗浅把式，不成敬意，让使者见笑了。” 自娱自乐粗浅把式 兀术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大骂信你才有鬼！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举起酒杯，声音干涩地回道：“郡主过谦了……此舞……此舞……嗯，甚为独特，充满了……力量与智慧。黑石部，佩服！” 他这句“佩服”，说得比凌不疑还要勉强，但其中的忌惮之意，却溢于言表。 接下来的宴会，兀术明显收敛了许多，言语间的试探变成了谨慎的交流，甚至主动提起了希望用草原的牛羊马匹，交换陶方郡的粮食、布匹和……那种奇特的“肥皂”。 一场可能充满火药味的外交试探，就在这《极乐净土》的“战舞”震慑下，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缓和了下来。 宴会结束后，兀术带着满腹的惊疑和忌惮回到驿馆，连夜写信，准备将陶方郡拥有“神秘战舞祭祀”、“不可力敌”的消息传回部落。 而玩家论坛里，则再次沸腾： 《文化输出大成功！蛮族npc被极乐净土吓尿了！》 《他们好像把我们的宅舞当成召唤邪神的仪式了！》 《管理员npc淡定装逼：“粗浅把式”，哈哈哈！》 《感觉可以开发一下“战舞”流，兵不血刃吓退敌人！》 孙芸站在廊下，听着远处驿馆方向的动静，又看了看玩家论坛里的欢腾，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玩家，当真是她麾下最无法预测，却也往往能带来惊喜的一股力量。 《极乐净土》退蛮使，这消息若是传回京城，不知又会在朝堂上引起怎样的议论。不过，经此一事，北境边陲，或许能迎来一段难得的安宁了。 陶方郡的“奇迹”，正在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改变着周边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