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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娇娇僵在原地，听沈衍礼又问：“在看什么那么认真，路都不看了。” 她走不了。 也意外沈衍礼忽然跟她搭话。 总觉得他似乎心情很好。 这一走，好像她有多心虚一样，所以凑过去，抿着唇，想了想问道：“在看你手里的书。” “这个吗。” 沈衍礼把封皮展示给她看，说道：“数理化自学丛书。代数第四册。” 宋娇娇眨着眼睛，听不懂，最后点点头：“真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你之前识过字吗” 宋娇娇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只会一点点，认得不多。之前跟城里的先生学过，后来出了点事情，就没在学了。” 沈衍礼什么都没问。 忽地把那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塞进她手里，宋娇娇不明所以，听他说道：“你等等，我给你拿点东西。”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几步踏进门槛，不多久，手中多了本巴掌大、黄色封皮、画着一只猴子的小书过来。 “给你这个看。” 宋娇娇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为什么就扯到看书身上去了，但是手没忍住，翻了一页就瞪大了眼睛，是小人画。 这东西可贵了。 之前宋父带她去赶集，供销社里就摆了两册小人画。 哪怕是关系好，也不让摸、不让看的，一本要八毛多。 最后也不知道是被谁带走了。 这本跟那本看起来不太一样，更加精美，也厚了很多。 “为什么” 宋娇娇不会占人家便宜。 她爹娘总跟她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好，那都是要还回去的。 沈衍礼看起来很清白，有理有据：“前些天看见你父亲抬着粪往地里走，他一个人，车子上坡也上不去，怕翻车。我就顺手帮了一把，往地里送了送，路上无聊就随口讲了几句。” “你父亲跟我讲，你很喜欢看书。上次有个知青送了你一本小人书，你反反复复看，怕丢页，都用线穿了好几遍。” “你父亲人很好，对我们这些知青都很照顾。你也是。正好，我来乡下之前怕无聊就带了两本，这是上册。不过我没打算把书给你，所以你等着看完了还给我，我给你下册。” 宋娇娇迟疑了。 如果沈衍礼说要把书送给她，那她定然是不能要的。 但是看看而已的话—— “谢谢你。” 沈衍礼似乎并不在意一本书，说道：“好了，快回去吧。我也该去做饭、吃饭了。” 只是宋娇娇万万没想到。 这里面的字有那么多，有些字就连宋父也不认得。 拼拼凑凑。 就大概知道是只猴子打了三次妖精。 宋娇娇看着上面的字，急得团团转。 村里属宋父认识的字最多了，连宋父都不认得的字该怎么办 最后没忍住，跑到地里去问了沈衍礼。 沈衍礼没第一时间给她讲，带她去了个阴凉地，重新回到地里，撩起汗湿背心的下摆绑在腰间，把地里那点杂草拔得干干净净，回来的时候精瘦的腰上晒得红通通、汗津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衣服放下来，拿毛巾把自己脑袋上的汗、手上的土擦得干干净净，这才坐在她身边问道：“哪里看不懂了” 宋娇娇忽然觉得，这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俩人在中午的地边坐的也没多近，书被沈衍礼捏在手里，他逐字逐句给她念着，把故事讲得娓娓道来，但是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那天太阳太大了，晒得她脑袋晕晕乎乎。 宋父偶尔会在家里提起来沈衍礼。 说他是个好后生。 宋母也会夸，人长得要模有模，要个有个。吃饭不挑、好养活，每次轮到宋母做饭送过去的时候，那小伙子一口一个阿姨的叫，夸她做饭香得很。 宋娇娇听着听着就开始晃神，总觉得那一截腰往跟前晃，半点不知羞。 可是乡下的汉子也都喜欢这么干。 之前沈衍礼春天还光着膀子在地里干活。 怎么忽然就不知羞了 宋娇娇想不明白。 直到宋父请沈衍礼来家里做客，宋娇娇一点音信也没听到，躲在房门后面不敢出声，偷偷往外瞄。 沈衍礼打扮的真好看。 宋母问她，缩在屋里干啥，小沈来了不出去坐坐，给人家倒杯水喝。 沈衍礼看过来，隔着门缝跟她对视上，宋娇娇就已经从头红到了尾。她要把水直接端出去的时候，忽地就瞥见了糖罐子。 他头一次来家里。 待客之道总不能少。 于是她踮着脚把糖罐子抱下来，偷偷往水里面加了一勺，结果还没端出去，一回头就看见宋母在厨房门外瞧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见被发现忽地笑着摇了摇头就走了。 宋娇娇端着那碗水，莫名有种心虚、扭捏，最后把水撂到沈衍礼面前，头也不回跑出了家门。 再后来。 宋父、宋母吃着吃着饭，突然就道了一句。 “家里该起新房子了。” “为啥啊” 宋娇娇没听懂。 上次起新房子是因为她哥，这次呢，家里也没添人口呀。 宋父把碗筷一撂，说道：“你觉得小沈怎么样” 宋娇娇吭哧了半天。 “还行吧。” 那本连环画的上册跟下册她都已经看完了，之前不认识的字，她也已经会读了。 沈衍礼很有耐心。 耐心的让她想起来当初傅淮教她握笔、写字，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最后会夸她：“娇娇真聪明。” “那要是给你当男人呢”宋母问道。 宋娇娇不吭声了。 “小沈这孩子跟你爸提亲，说相中你，想娶你。我觉得他还行，你也年纪不小了，再不嫁要成老姑娘了。我瞧着他人挺实在、真诚，不像是个坏的。能养出来这种孩子，他家里应该也是不错的。当然，这个还得看你。看你喜不喜欢人家。” 宋娇娇却想的很明白。 沈衍礼再好，他也是要回城里的。 不会永远待在宋家村。 人都是会变的。 就像吊死的小嫂子，当初她男人看起来也很好，成了婚后就总也喝酒、打老婆。 “我再想想吧。”宋娇娇道。 只不过没隔几天。 沈衍礼就找上来了，他跟往常一样，也没提成不成婚的事情，从兜里掏出来一本新的小人书，说道：“这本是送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