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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这肚子——”宋白霜慢慢抱着肚子弓腰，沈衍礼的脸也白了，着急忙慌道：“你别急，你千万别急，深呼吸。我现在就去找人，咱们去卫生所。” 他哪儿懂这些，赶紧去班里把秀英喊上，嘱咐了一番，调头往镇上卫生所跑去。 路不算远，沈衍礼一进去就喊前台护士，说有个孕妇肚子不舒服，赶紧让他们派人去看看。 “你是孩子父亲” “不是，我是他妹夫。你问这个干嘛赶紧去啊！我操了，人他妈还等着你们救命呢！” 这他妈要是宋白霜出点问题，就看当初二丫那阵仗，他就算没问题，也得难受一辈子。 “几个月大了呀孕妇。” “我怎么知道——”沈衍礼脱口而出，忍住了说道：“她说这个月就要生” 护士瞥了他一眼，转头就去喊医生，让准备产房，紧跟着一队人风尘仆仆跟着沈衍礼往那边跑。 沈衍礼原本打算今天返回去。 可出了这么个岔子，他也不能一走了之了，不然娇娇问起来，大人、孩子怎么样，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是他媳妇在，想必也会这么选择。 大夫说现在还没到生的时候，只是见了红，羊水有些破裂。 沈衍礼去发了趟电报，免得娇娇着急，也把宋白霜的事情简短说了一下，等大人、孩子都平安，他立马就返程。 镇子上卫生所的产房就两个。 宋白霜的家人来了，一眼看过去就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宋秀英把他买的麦乳精抱过来，时不时让人喂一点，保存体力好生孩子。 沈衍礼听着产房里面堪比杀猪般的惨叫声，明明跟他都没关系，结果只是听着，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夫在里面骂人，不让孕妇喊叫、保存力气，这要是生不下来那就是一尸两命，要是不好好生，不管是娘没了孩子、还是孩子没了娘，都不是大家想见到的。 那孕妇依旧喊着，疼、太疼了，不想活了。 沈衍礼此前只是在书本上、医院里，匆匆瞥过两眼，然而现实的冲击力远比那些文字跟潦草两眼更为骇人。 “这孕妇一看就是头胎，没经验。” 宋秀英道：“姐夫你啥时候的车。” “头胎都这样”沈衍礼不可思议问道。 宋秀英笑道：“她这个劲儿用得不对，光喊去了，越喊越难受。生过一次习惯就好了，你瞧白霜，这不啥事儿没有” “没那么疼，我现在都不记得头回生孩子啥感觉了。生我家老二那更是，都没怎么觉得难受，孩子就出来了。”宋秀英拍着腿上不存在的尘土，说道：“女人嘛，都这样过来的，传宗接代。” 沈衍礼觉得特别荒唐。 但他又说不出来。 宋白霜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终于进了产房。 沈衍礼特别好奇这产房到底是什么样子，随即凑上去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白色的布料隔档着三张床，旁边放着一排器械，以及有些老旧的设备、呼吸仪器，大夫拉过床帘时，他不经意看到了旁边的墙壁。 那是密密麻麻的指甲刮痕，一道一道，将绿色的墙面变得斑驳。 产房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绿色的等待灯亮起，大夫的声音从缝隙里传出。 宋秀英已经回了幼稚园。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听到里面的哭嚎声，不属于孩子。 宋秀英是骗人的。 “兄弟，抽烟吗”宋白霜的丈夫见他直勾勾盯着产房门，虽然已经问过秀英了，但沈衍礼这行为特别奇怪。 那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要生的是他的孩子。 沈衍礼回过神，眼里都是血丝，他感觉手臂痒得钻心，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也没撩开，推拒道：“不抽。” “你媳妇也是宋家村的之前我咋没见过你。” 宋白霜的男人问着。 沈衍礼道：“我跟我爱人一直在帝都生活。宋娇娇，宋娇娇是我爱人。” “哦，你这甭在这儿站着了，来这边歇歇吧。”男人道。 沈衍礼看他表情很无动于衷，仿佛里面躺着的不是他老婆，难以置信问道：“你不担心吗” “啥。” “宋白霜。” 闻言。 男人的眼神一下变得不对起来了，疑神疑鬼般的打量着他，语气变得不明起来：“我媳妇这都生俩了。这还是在卫生所，有大夫操心。我担心，我担心也没啥用啊。” “你跟你媳妇还没生孩子呢”男人问道。 沈衍礼抿了抿唇，郑重道：“孩子不生也罢，我不会让我媳妇受这种罪的。” 男人愣了下，笑他像个傻子：“你们城里人真有意思，咋还能不生孩子这可是大不孝。孩子越多越好，不然以后老了，让谁养嘛。” 沈衍礼算是意识到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因为生孩子的人不是男人。 所以他能说出来这番话。 沈衍礼现在都记得挨那一板砖的痛感，还有麻药劲刚过，来自脑袋上钻心的疼痛。就算这样，他依旧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疼痛会让人把墙壁抓成那副样子。更何况，生孩子连麻药都不能打。 确实。 白霜要比之前的孕妇“有经验。” 上一个孕妇生了足足三个小时，中间喊不出来，嗓音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那般让人毛骨悚然。宋白霜只叫了两次，生了一个半小时。 让他想起来过年时宋父杀兔子。 兔子就是很能忍痛的一种动物，宋父没杀过几只兔子，那兔子砍了一刀没死，嗓音里就发出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 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让原本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母子高兴地站起来。护士不多时将一个小包袱抱出来，孩子丑的像一只大耗子，皱巴巴。 护士高兴道：“是个姑娘，孩子五斤一两，白白胖胖的。哭得特别洪亮。孕妇待会就能推出来了，是回家还是安排病房。” 沈衍礼算见识到什么叫张嘴说瞎话了。 “咋又是个姑娘，当时找算命先生看，明明该是个儿子，那么闹腾。”宋白霜的婆婆道。 男人似乎没讲究那么多，轻手轻脚把孩子抱过来说道：“姑娘好，姑娘也好。我就喜欢小姑娘。收拾收拾，回家住吧。在病房里面住，还得花钱，挣钱多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