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钟响之后，账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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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代表着人才从互联网行业流向传统制造业、新能源等领域的曲线，在此刻陡然呈现出一个近乎九十度的诡异攀升，随后又以同样的角度断崖式下跌，形成一个尖锐得刺眼的峰顶。 这不像是自然流动，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短暂的集体迁徙。 而这个峰顶出现的时间点，恰恰就在“静默钟”敲响的第二天。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立刻调出“打工人ipo”系统中瀚海集团的后台数据。 在所有企业都争相提交整改报告，试图提升自己评级的浪潮中，瀚海集团的员工续约率，尤其是在劳动合同即将到期的老员工中，依旧死水一潭，甚至低于行业均值。 更致命的是，自“静默钟”事件后，该公司对外公布的新增岗位中，35岁以上的核心技术与管理岗，数量为——零。 他们用一场盛大的仪式，买断了公众的记忆，却在内部，用更隐蔽的方式延续着那套冷酷的清洗法则。 一股寒意从林夏的背脊升起。 她点开三天前“静默钟”揭幕仪式的现场高清视频，将画面定格在瀚海集团那位前高管，那个被迫拿出一个亿来“赎罪”的男人身上。 她将画面放大，逐帧播放。 就在男人向着人群深深鞠躬，镜头掠过他低垂的头颅时，他的嘴角，在阴影中，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那不是悔恨，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一种……交易完成的轻松。 嗡—— 只有林夏能看见的系统提示，在她的视网膜上冰冷地浮现： 【警告：行为一致性偏差。 目标企业“瀚海集团”的公开仪式与其内部实践严重背离。 文化偿还行为被判定为“策略性表演”。】 林夏猛地关掉视频，眼中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她抓起手机，直接拨通了核心团队的紧急会议专线。 “顾沉舟，李曼，阿哲，陈导，立刻上线。”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让电话那头的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瀚海耍了我们。”林夏开门见山，将数据和视频截图共享到屏幕上，“他们以为敲了钟，债就清了用一个亿和一座钟，就想买断所有的罪责，然后关起门来继续他们的勾当。” 她停顿片刻，一字一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不，这只是第一声。”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随即被顾沉舟冷静而凌厉的声音打破。 “我明白了。一次性的‘赎罪’行为无法保证长期的制度公正。仪式本身，正在成为新的保护伞。”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闪过密密麻麻的代码流。 “我立刻重构‘赎脱指数’的评估维度。” 半小时后，一份技术简报出现在所有人的屏幕上。 顾沉舟在原有六项指标的基础上，悍然加入了一项名为“时间衰减系数”的变量。 “所有企业的整改成效，必须经过至少三年的持续验证。第一年权重100%，第二年70%，第三年40%。任何一年出现数据反弹，比如无故裁员率回升、年龄歧视投诉增加，累计分数将直接归零，重新计算。”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 “同步推出‘动态观察名单’。所有完成过类似‘文化偿还’仪式的企业，自动进入为期两年的回溯审查期。我会让系统算法像秃鹫一样盯着它们。”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仪式不是终点。是长期监禁的开始。” 消息一经公布，资本市场反应迅速。 首批被纳入回溯机制的七家企业中，有四家本已企稳的股价，应声下跌，市场用真金白银表达了对这种“表演式忏悔”的警惕。 与此同时，李曼的眉头也紧紧锁着。 她刚收到一份来自贵阳“疗愈基金”学员的匿名反馈。 数名曾在联盟的帮助下走出创伤、并成功入职新公司的女性，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词——“隐形排斥”。 她们没有被辞退，也没有被公然打压，但晋升通道莫名其妙地被冻结，核心项目永远与她们擦肩而过，甚至在团队中被逐渐边缘化。 她们就像被贴上了一个看不见的标签：“麻烦制造者”。 李曼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意识到，个体的心理疗愈，根本无法对抗根深蒂固的结构性歧视。 “我们不能只负责把人从坑里拉上来，还得保证她不会再掉进同一个坑。”李曼在团队会议上，眼神坚定地说道。 她迅速联合联盟的法律顾问周律师，设计了一套名为“职场免疫计划”的系统。 这套系统将为所有在联盟有过严重创伤记录的高风险人群，提供匿名的职业预警服务。 一旦她们的新雇主在“打工人ipo”系统中的评级被下调至“黄码”或更差，系统将自动触发一套“职业过渡支持包”，包括为期三个月的临时生活津贴、一对一的法律护航服务，以及社群内部的岗位推荐。 “我们救过一次人，”李曼的声音掷地有声，“就必须对她负责到底！” 而在舆论场上，阿哲早已嗅到了那股变了味的风向。 “静默钟”事件后，一股“道歉基建”的歪风邪气开始在各大企业间蔓延。 有在公司楼下立“反思碑”的，有设立“员工关怀纪念日”的，甚至有公司花大价钱请知名导演拍摄《忏悔之路》宣传片的。 阿哲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创意”，发出一声冷笑：“把忏悔做成混凝土工程，是想用水泥把真相和赔偿一起封死吗” 他立刻在全网发起了“反仪式化运动”。 没有复杂的口号，只有一个简单粗暴的主题——“我不要钟，我要钱”。 他邀请所有被打工人用手机自拍一段短视频，大声说出这句话，并配上自己最想追讨的实际损失：被克扣的加班费、非法降低的年终奖、因工受伤的医疗费…… 这些粗糙、直接、甚至带着愤怒的视频，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 阿哲的团队将这些视频汇编成一部名为《赎罪通货膨胀报告》的纪录短片，投放在所有社交平台。 其中，一条被顶到最高的评论写道：“他们企图用一分钟的钟声，换我们被偷走的十年青春和健康。这笔买卖，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了。” 风暴中心，深圳总部的顶层露台上，夜风吹拂着林夏的发梢。 她手中捏着一份刚刚由内部渠道拿到的、未曾公开的审计报告。 报告清晰地显示，包括瀚海在内的三家自称“已完成整改”的红码企业，正在通过错综复杂的关联公司和第三方信托，以极低的价格，秘密回购那些被裁员工手中持有的、本应价值不菲的期权股份。 他们一边上演着金盆洗手的戏码，一边在水下贪婪地回收着最后的残羹冷炙。 林夏没有立刻将这份报告公之于众。 那样的曝光，只能带来一时的舆论狂欢，却无法造成致命一击。 她回到办公室，将报告中的所有关联公司、交易流水、资金路径，全部导入了“打工人ipo”的后台模型。 系统飞速运转，一张鲜红的“资本回流热力图”在屏幕上生成，清晰地勾勒出这些黑心资本的地下脉络。 她随即设定了一条全新的自动推送规则：系统将实时监控这几家企业及其关联公司的所有融资、并购、上市等关键资本动作。 每当它们进入寻求投资的关键时期，系统便会自动将这份包含着“资本回流热力图”的深度风险简报，精准地、匿名地发送给所有潜在的投资方、券商和监管机构。 你们玩仪式，我们就玩时间。 你们想融资续命，我就在你输血管的入口处，给你插上一根致命的钉子。 夜色深沉，林夏的目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那片由无数灯火组成的钢铁森林。 系统面板上，最后一道柔和的金光闪过，浮现出一行全新的提示： 【叮！赔偿闭环机制建成——规则重构进程：94%！】 她移动鼠标，将那条推送规则的状态从“待命”切换为“激活”。 随着清脆的点击声，她按下发送键，将第一份风险简报送进了黑夜。 她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咖啡，对着窗外无边的夜色，轻声自语。 “现在，轮到你们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