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他们想颁奖，我们还在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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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卡片上的名字并不是某个具体的商业巨鳄，而是“中国商业文明促进会”——一个名头大得吓人、实际上由五大顶级财阀联合控股的半官方机构。 邀请函的内容更是体贴入微，不仅附带了红毯流程、建议着装指南（特意标注了“商务优雅，避免过于锋利的职场装束”），甚至连获奖感言的通稿模板都准备好了。 林夏并没有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殊荣”冲昏头脑。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口，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了这个所谓的“年度人物”往届获奖名单。 屏幕上的蓝光映在她瞳孔里，有些冷。 过去五年的获奖者中，有七成来自那些曾被大规模曝光过劳工丑闻却始终未见实质性整改的企业。 更有趣的是，这些人在获奖后的次年第一季度，其关联企业的股价往往都会迎来一波诡异的上涨。 这哪里是什么奖项，分明是一张洗白上岸的通行证。 【系统提示：荣誉授予机制——风险对冲工具。信任度：0%。】 视野里的文字像警示灯一样闪烁。 林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没有退回那张卡片，也没有回复邮件，而是打开了一个早已被她标注为“高风险”的数据库。 那是近三年全国劳动仲裁的裁决记录。 她将主办方合作的那家名为“正源”的律所作为关键词输入，按下回车。 数据像瀑布一样刷屏。胜诉率：8.3%。 这个数字低得触目惊心，远低于行业平均水平。 这家律所代理的每一场裁员案，几乎都是把劳动者逼上绝路，手段之恶劣，令人发指。 现在，这帮靠吸食人血馒头维生的律师，居然要给“反击者联盟”的头目颁奖 “阿哲。”林夏拨通了电话，声音听不出喜怒，“我有份名单发你，今晚别睡了，把这些案子的败诉判决书和这次颁奖典礼的赞助商名单做个交叉对比。我要让大家看看，这奖杯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电话那头的阿哲正叼着烟在网吧改代码，闻言嘿嘿一笑：“行啊，正好闲得慌，这活儿我爱干。” 几乎是同一时间，深圳福田的一间高层公寓里。 顾沉舟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权穿透图，眉头微皱。 这个主办方的背景比想象中更深，背后站着的两家险资股东，其另类投资组合中赫然列着几家正在研发“ai裁员决策系统”的人力资源科技公司。 一边给反抗者发奖，一边投资更高效的镇压工具。 这手牌打得真是漂亮。 他抿了一口黑咖啡，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关于奖项关联性披露声明的草案》。 只要这份声明发出去，按照证监会最新的合规要求，主办方必须在48小时内公开资金来源与潜在利益冲突。 如果不公开，那就是违规；如果公开，那就是自爆。 但这还不够。 顾沉舟切换了一个加密的vpn通道，打开了证监会的匿名举报入口。 他将整理好的那家险企在esg评级中虚报“社会贡献”指标的证据链，打包上传。 整个过程只用了三分钟，干净利落。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给林夏发了条微信：“火点着了，看戏。” 第二天，监管层的问询函如期而至。 原本铺天盖地的颁奖典礼预热通稿，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但这帮人显然不死心。 深夜十一点，林夏办公室的座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私人号码。 “林小姐，这么晚还没下班真是勤勉。”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那种长期身居高位特有的傲慢与虚伪的客套，“我是这次评选组委会的执行总监，姓赵。” 林夏按下免提，顺手点开了录音笔：“赵总监有何贵干” “之前的邀请函您收到了吧其实我们也是希望能和林小姐交个朋友。只要您愿意出席，并且在那份感言的基础上，稍微加几句‘感谢时代给予发声机会’这类的话……”赵总监顿了顿，抛出了诱饵，“我们可以为贵联盟提供两百万的专项运营基金，不走账，直接给现金。” 两百万。 对于目前资金链并不宽裕的联盟来说，这确实是一笔救命钱。 林夏拿着话筒，看着窗外漆黑的写字楼，突然笑了。 “赵总监，您去年这个时候，应该经手过‘众维科技’的三百人集体裁员案吧” 电话那头明显呼吸一滞。 “那三百个家庭，最后的赔偿金加起来，够不够买您那座奖杯的一条腿”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像冰碴子一样往人耳朵里钻，“您觉得这两百万，能买断多少人的骨头”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整整十秒。 “林夏，你别给脸不要……” “嘟——” 林夏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清晨，一张照片引爆了微博。 那是一张空白的奖状，没有任何字迹，只有那个烫金的“商业精神”纹章显得格外刺眼。 配文只有短短一行字：【他们想发的不是荣誉，是封口费。】 【系统提示：收编企图挫败——规则重构进程：99.96%。】 林夏合上手机，走出办公室。 走廊尽头的档案室里亮着灯，她记得陈导这几天一直泡在里面整理素材。 她本想过去打个招呼，告诉陈导这一仗又赢了，可刚走到门口，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半掩的门缝里，陈导并没有坐在剪辑台前，而是蹲在一排布满灰尘的老旧铁皮柜前。 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极度的恐惧或悲恸。 那是十年前“反击者联盟”的前身——某个早已消失在互联网记忆里的维权小组的合影。 而照片正中间那个被打上红叉的人，看起来竟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