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黄雀在后与残局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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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淙淙，却压不住那队万宝楼修士身上散发出的压抑与疲惫。 徐缺藏身树冠，屏息凝神，如同化作了林木的一部分，冷眼观察着下方。 那辆原本应该悬浮离地的符车此刻歪倒在溪边，一侧严重损毁，灵光彻底黯淡，拉车的两头“驮兽”倒毙在一旁，身上插满了箭矢和法术灼烧的痕迹。 七八名灰衣护卫大多带伤，有人正龇牙咧嘴地包扎着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人则警惕地持着法器，巡视四周，眼神里充满了惊弓之鸟般的警惕。 那位炼气七层的掌柜是个微胖的中年人，此刻脸色苍白，左手无力地垂下，用一条染血的布带吊在胸前。他围着损毁的符车焦躁地踱步，不时弯腰查看散落一地的货物，脸上肌肉抽搐，满是痛惜和愤怒。 “天杀的黑风盗！竟敢劫到我万宝楼头上！这批货要是丢了…我可怎么向上面交代！”掌柜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 一名炼气八层、像是护卫头领的汉子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地低声道：“刘掌柜，此地不宜久留。 黑风盗虽然被我们击退，但保不齐会有探子跟在后面，或是引来其他嗅到血腥味的豺狼。符车已毁，我们必须轻装简行，尽快赶到最近的据点！” 刘掌柜闻言，猛地停下脚步，看着满地狼藉，脸上挣扎之色更浓：“可…可这些货…都是灵石啊！尤其是那批…” 护卫头领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掌柜的！命比货重要！挑拣些价值最高、便于携带的，其他的…只能放弃了！兄弟们伤亡不小，再拖下去，等来的就不只是黑风盗了！” 刘掌柜看着周围伤痕累累、面露疲态的护卫们，最终颓然一叹，重重跺了跺脚：“唉！罢了罢了！快！把那个紫檀木匣子，还有那几瓶‘蕴脉丹’找出来！其他的…算了！” 得到命令，护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忍着伤痛，在散落的货物中快速翻找，很快取出一个尺许长的精致木匣和几个白玉小瓶，小心收好。至于其他那些破损的箱子、散落的矿石材料、一些灵光黯淡的法器残片，则被无奈地遗弃在原地。 “走！”护卫头领低喝一声，两名伤势较轻的护卫搀扶起行动不便的同伴，一行人甚至顾不上仔细处理痕迹，便匆匆溯溪而上，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淡淡的血腥味。 树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溪水哗哗流淌。 徐缺依旧一动不动，耐心地等待着。面板持续扫描着下方区域以及更远处的山林。 【警告：东南方向三百丈外，有微弱修士气息隐匿（两道），修为：炼气六层、炼气七层。气息阴戾，与之前岩洞外残留气息部分吻合。状态：潜伏，观望。】 【分析：疑似“黑风盗”探子或意图捡便宜的散修。】 果然有黄雀在后！徐缺心中一凛，更加收敛气息。 那两道气息潜伏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确认万宝楼的人真的远去且没有埋伏后，才如同鬼魅般从藏身处钻出，迅速扑向那辆损毁的符车和散落的货物。 这是两个穿着杂色衣物、面相凶悍的汉子，正是那伙散修中的两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炼气七层、曾在徐缺洞外窥伺的家伙！ “快！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那炼气七层的独眼汉子（徐缺根据其主导地位推断）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迫不及待地翻捡起来。 另一人也是个炼气六层的瘦高个，动作麻利，一边翻找一边啐了一口：“呸！万宝楼这帮孙子，搜得真干净！值钱的毛都没剩几根！” 两人粗暴地踢开那些破损的箱子和矿石，将一些看似完好的物品塞入自己的储物袋。可惜，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早已被万宝楼的人带走，剩下的多是些沉重、不便携带或价值不高的残次品和材料。 “妈的，白忙活一场！就这点破烂！”瘦高个不满地抱怨道，拿起一件缺了半边的盾牌法器，又嫌弃地扔掉。 独眼汉子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猛地一脚踹在歪倒的符车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晦气！早知道刚才就该和他们拼了！” “拼赵老大，那可是万宝楼的护卫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瘦高个嘟囔道，似乎对独眼汉子的提议不以为然。 被称为赵老大的独眼汉子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目光阴鸷地扫过满地狼藉，最终定格在那些散落的、看似普通的矿石和几截断裂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木材上。 “把这些‘沉铁矿石’和‘铁木’带上些，多少能卖几个灵石。总不能真白跑一趟！”赵老大吩咐道，自己则弯腰，似乎从车厢碎裂的夹层里抠出了点什么小东西，迅速塞入怀中，动作隐蔽。 瘦高个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闻言只得悻悻地开始捡拾那些沉重的矿石和木材，嘴里不停抱怨着分量太重，不值当。 两人磨蹭了一会，将自以为还能换点灵石的东西打包，这才骂骂咧咧地朝着与万宝楼队伍相反的方向离去。 树林再次安静下来。 徐缺依旧没有动。他又耐心等待了半个时辰，面板反复扫描确认周围再无异状后，才如同落叶般悄无声息地从树冠滑下。 他落地无声，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片狼藉之地。 浓重的血腥味和散乱的货物诉说着不久前的惨烈。徐缺的目光快速扫过，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修仙界的残酷，他早已习惯。 他的目标明确——捡漏。 万宝楼和那俩散修看不上的，不代表对他没用。他现在一穷二白，任何一点资源都弥足珍贵。 他首先看向那辆损毁的符车。面板扫描过去：【破损的低阶符车，核心符阵损坏，主体结构多处断裂，回收价值低。】 【发现残留“轻灵符文”碎片（已记录图案）。】 【发现少量“加固符文”残留（已记录）。】 符文图案徐缺心中一动，立刻仔细查看符车断裂处那些尚未完全湮灭的符文痕迹。面板将其清晰记录存档。这些知识虽然基础，但对他理解符箓和阵法或有裨益，聊胜于无。 接着，他翻检那些被遗弃的破损箱子和散落物品。大多是些普通衣物、干粮、低劣的矿石，确实没什么价值。 但很快，面板的一条提示引起了他的注意：【发现“止血草”粉末（少量，散落于破损布袋中，纯度尚可）。】 【发现“清心符”残片（符力耗尽，朱砂兽皮材质可回收利用）。】 【发现“精铁矿”碎块（三块，蕴含微弱金气，可用于低阶炼器或绘制金系符箓）。】 徐缺眼睛一亮，立刻将这些不起眼的东西一一收集起来。 止血草粉末可以简单处理用于外伤；清心符的兽皮虽然残破，但材质比他用的普通黄纸好太多，可以裁剪后尝试绘制新符箓；那几块精铁矿碎块不大，但蕴含的金气对他修炼《庚金诀》和绘制金系符箓或许有点微末的帮助。 他还找到几本被水浸湿、封面模糊的书籍，翻看了一下，是《常见低阶灵草图解》、《基础矿石辨识》之类的杂书，对万宝楼的人或许无用，但正适合徐缺这种缺乏常识的野路子。他小心地将书页晾开，收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被散修嫌弃过于沉重而未能带走太多的沉铁矿石和铁木上。这些东西对炼气期修士来说确实笨重且价值不高，但… 徐缺掂量了一下一块沉铁矿石，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他有储物袋啊！虽然空间不大，但装这些密度高、体积小的矿石和木材，正合适！这些可是实实在在的炼器材料，哪怕品阶低，总能换点灵石！ 他毫不客气，将散落的高密度矿石和铁木挑拣品相最好的，一一装入储物袋中，直到半立方尺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仔细清理了自己来过的痕迹，不敢有丝毫大意。 看着不再空荡的储物袋，徐缺长长舒了口气。虽然没得到什么惊天宝藏，但这些零碎的收获，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基础资源，能一点点弥补他的短板。 他没有停留，迅速离开溪边，身影没入山林。 这一次，他感觉自己不再是纯粹的被追逐者，更像一个谨慎的拾荒者，在这危机四伏的黑风山脉中，艰难却坚定地收集着变强的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