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提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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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纪检组调查陷入胶着，钟秋雨与李组长进行那次关键沟通的同时，在平州银保委，王兵也同样感受到了这股自上而下蔓延的混乱和低气压。 王兵所在的科室业务也受到影响，王兵陪吴局去省里开个会，结果耽搁了一整天，回来后吴局面色凝重，关起门来抽了好一阵闷烟。 同事间私下闲聊，也难免提及省局的动荡，各种小道消息在茶水间里悄然流传，虽然大都不得要领，但那种不确定性带来的焦虑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王兵甚至注意到，连分局纪委书记最近开会时的语气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反复强调要“稳住心神，做好本职工作”，这反而更印证了局面不同寻常。 王兵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省局这帮人那种“默契”的甩锅行为，共同构成了一团浓重的迷雾，阻碍着调查，也侵蚀着整个系统的正常机能。 他想起前世，这场风暴最终虽然也水落石出，但过程曲折漫长，确实对江林省的金融监管工作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不少改革措施因此延迟，甚至在一些领域留下了风险隐患。 “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王兵心里想着。他拥有旁人无法想象的优势。他知晓那本未来将会出现的、记录了廖辉详细罪证的忏悔视频的核心内容。虽然很多具体细节因时间久远和当时关注点不同而模糊，但一些关键的人与事，他仍有印象。其中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是关于廖辉的一个秘密情人，是省银行协会的办公室副主任苏晓宁。 根据“忏悔视频”记载，这个苏晓宁并不仅仅是廖辉的生活伴侣，更是廖辉处理某些不便亲自出面的资金往来、进行利益输送的白手套之一。 她利用银行协会的平台和人脉，帮助廖辉运作、隐匿了不少资产，一些通过廖辉权力变现的好处，也多半经她之手进行洗白或保管。 廖辉对苏晓宁颇为信任，很多对钱雨峰都未必全然交底的事情，苏晓宁却可能知情。找到苏晓宁，很可能就是打破廖辉心理防线、找到实质证据的关键突破口。 然而，难题在于，如何将这个信息不露痕迹地传递给正在办案的纪检组王兵自己只是平州分局的一个年轻副科级干部，人微言轻，根本没有直接向纪检组反映情况的渠道，即便冒险匿名举报，也未必能引起足够重视，反而可能引火烧身。他需要一个稳妥的桥梁。 这时，他想到了王铉，王铉身处省局中枢，虽然是二调，但他是钟秋雨的身边人，他有机会，也有足够的动机，将重要的线索以恰当的方式传递给钟秋雨。而钟秋雨，正急于打破僵局、稳定大局。 “如果王铉能因此立功，得到钟秋雨的进一步赏识，那么，在接下来必然会发生的人事调整中，他是不是就有机会提前外放，按照前世记忆到平州这样的重要地市分局担任一把手”王兵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王铉现在是非领导职务，如果明年能到平州当分局局长，正好解决了正处级实职，这对他来说是关键一步。而王铉如果来了平州，对自己未来的发展，自然也是大有裨益。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王兵决定行动。他找了个周末，拨通了王铉的手机。 “王处，周末打扰了。我王兵啊。”王兵语气轻松，如同寻常的问候。 “哦，王兵啊，不打扰，正好手头没事。”王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还算平和。省局目前的局面，他作为人事处二级调研员，协调沟通的事务繁多，对接纪检组的活也多，压力可想而知。 “王处，最近省里……是不是特别忙感觉我们下面跟省局对接工作，都有点找不到头绪了。”王兵试探着问道，给了对方一个倾诉的由头。 王铉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唉，别提了。现在是多事之秋啊，很多工作都卡住了，钟局也很着急。你们下面还好吗” “我们平州这边还行，高局和林书记要求我们稳字当头，先把自家一亩三分地管好。不过，确实能感觉到上面的风波影响不小。” 王兵顺势说道，然后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王处，我前两天，偶然听到个事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跟您提一句比较妥当。” 王铉立刻警觉起来：“哦什么事你说说看，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意识到王兵可能听到了什么与当前局面相关的风声。 王兵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是我一个在省城银行系统工作的大学同学，前几天一起吃饭，他喝多了点，闲聊时说起他们银行协会的一个办公室的领导，叫苏晓宁的，好像特别有钱，消费水平跟收入完全不符，而且……好像跟某些监管部门的领导走得很近。我当时也没在意，觉得可能是瞎传。可联想到省局的事，心里就有点……犯嘀咕。当然，这很可能就是胡说八道，您听听就好，可别当真。” 王兵刻意说得模糊，只点出了苏晓宁的名字、单位（省银行协会）以及“跟监管部门领导关系近”这个关键信息，却没有直接提及廖辉。 他知道，以王铉的敏感度和信息渠道，听到“苏晓宁”这个名字，自然会去联想和核实。而“银行协会”这个单位，正好处在监管和市场的交界处，是利益输送的高发地带，足以引起重视。 电话那头的王铉沉默了几秒钟。苏晓宁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是银行协会一位比较活跃的年轻干部，确实听说过一些关于她背景深厚的传闻，但以前并未深究。此刻在这个节骨眼上，从王兵这里听到这个名字，意义就大不相同了。这会不会是一个一直被忽略的突破口 “王兵，你这个信息……很重要。”王铉的声音严肃起来，“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跟我通气。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会谨慎处理的。你那个同学那边，也让他别再往外说了，免得惹麻烦。” “我明白，铉主任。我也是觉得，现在这个局面，任何可能有助于尽快澄清问题、恢复正常工作的线索，都值得关注。没别的事，就是跟您汇报一下这个情况。”王兵适可而止，表明自己是从大局出发，而非个人目的。 挂断电话后，王兵长舒一口气。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看王铉如何运作了。他相信，以王铉的政治智慧，一定会选择最有利的方式将这个线索递到钟秋雨面前。 果然，王铉接完电话，内心波澜起伏。他敏锐地意识到，王兵提供的这个信息，可能价值连城。在当前调查陷入僵局，所有人都把问题往死人身上推的时候，一个与廖辉关系密切、可能掌握其核心秘密的活生生的“局外人”，无疑是打破平衡的关键砝码。 而且，银行协会属于社会组织，调查起来相对不受省局内部人情的掣肘，更容易取得突破。 他没有立刻贸然去找钟秋雨，而是先动用自己的关系，悄悄核实了一下苏晓宁的基本情况以及她与廖辉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反馈回来的零星信息虽然无法证实什么，但都隐约指向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这增加了王兵所说信息的可信度。 时机成熟后，王铉选择在一个向钟秋雨单独汇报日常工作的机会，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件事。 “钟局，另外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王铉语气谨慎。 “说吧，什么事”钟秋雨从文件上抬起头，揉了揉眉心。 “我偶然听到一个说法，是关于省银行协会一位叫苏晓宁的副主任长的。传闻她生活比较奢华，而且……可能和廖辉局长有过一些私下交往。当然，目前只是风闻，没有实证。”王铉说得很有技巧，既点明了关键，又留有余地，并将消息来源模糊为“偶然听到”。 钟秋雨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最近正为调查停滞不前而烦恼，和李组长的沟通虽然达成了一些共识，但突破口在哪里，依然不明朗。 苏晓宁这个名字，像一道光，突然照亮了迷雾中的一个角落。银行协会……秘密情人……这些元素组合起来，的确是一条极具调查价值的线索！为什么之前纪检组似乎没有重点关注这方面也许是因为钱雨峰的死亡和廖辉的沉默，使得调查视线过于集中在省局内部，反而忽略了外部这个可能更关键的环节。 “消息来源可靠吗”钟秋雨沉声问道。 “是下面分局一位比较稳重的同志间接提到的，我觉得他不会是信口开河的人。当然，真实性还需要核实。”王铉没有说出王兵的名字，这是对信息源的保护，也符合规矩。 钟秋雨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陷入了思考。王铉在这个时机汇报这个信息，无疑是雪中送炭。这不仅仅是一条线索，更显示出王铉对大局的关心和敏锐性。 他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王铉一眼：“王铉同志啊，你这个信息很及时，很重要。看来，纪检组的调查方向，可能需要调整一下了。” “局长，我也是希望能对尽快厘清问题有所帮助。”王铉谦逊地说。 “嗯，我知道。”钟秋雨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现在的局面，就像一盘死棋，需要一步活手。这个苏晓宁，或许就是那步棋。你提供的情况，我会以适当的方式向纪检组的李组长提示一下。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 “我明白，局长放心。”王铉心中一定，知道自己的这一步走对了。 王铉离开后，钟秋雨立刻陷入了更深的思索。如何将这条线索有效地传递给纪检组，而又不显得自己过度干涉办案，需要技巧。 他想起不久前与李组长的谈话，自己曾暗示调查方向可能被误导，建议寻找廖辉的其他关联人。现在，有了具体目标，时机就更成熟了。 他没有直接打电话，而是让秘书预约了李组长的时间，说是就近期一些工作衔接问题再做沟通。这次见面，气氛比上次更加务实。 在谈完几个具体的工作协调安排后，钟秋雨看似随意地提起：“李组长，最近我听到一些下面的反映，当然，都是些捕风捉影的闲话，提到省银行协会好像有个别干部，和我们系统内的一些人交往过密，生活作风也比较……引人注目。我就在想啊，廖辉在这个系统经营这么多年，他的关系网，会不会并不局限于我们局内部有些关键环节，会不会是通过一些外部渠道完成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联想，供你们参考。” 钟秋雨的话说得非常含蓄，没有提苏晓宁的名字，也没有点明“情人”关系，但“省银行协会”、“交往过密”、“外部渠道”这几个关键词，对于正在苦寻突破口的李组长来说，已经如同黑夜中的明灯，足够清晰了。 李组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是钟秋雨动用其地方一把手的信息渠道获得的宝贵线索，而且这个线索指向了一个之前被忽略的方向。 是啊，为什么死死盯着省局内部这些已成惊弓之鸟的干部廖辉如果真有问题，怎么可能把所有鸡蛋放在钱雨峰一个篮子里银行协会这种半官方机构，确实是进行利益输送和隐匿财产的绝佳平台。 “钟局，你这个提醒非常及时，非常重要！”李组长的语气带着几分振奋，“我们确实应该把视野放得更宽一些。感谢钟局对我们工作的又一次有力支持！” “都是为了工作嘛。”钟秋雨摆摆手，“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