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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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脖子树的树干又发出一声脆响，裂纹从根部一直蔓延到林默脚下，树身倾斜得更厉害。 林默死死攥着枝丫手心被树皮磨破的地方渗出血来，混着汗水滑进袖口，又凉又黏。 他低头看向树下，那头野猪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小眼睛里满是凶光，前蹄在地上刨着土，显然在蓄力准备下一次冲撞。 “不能再等了。” 林默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盯着野猪的动作。 当那畜生再次低下头，摆出冲撞的架势时，林默猛地松开一只手，抓住更高处的枝丫，借着树干倾斜的力道，身体像荡秋千一样往外侧荡去。 砰！ 野猪的撞击如期而至，这一次，树干直接断了半截，断裂处的木茬刺向天空。 林默借着这股冲力，松开手，重重摔在地上。 嘶！他闷哼一声，右胳膊肘磕在石头上，钻心的疼，半边身子都麻了。 但他顾不上揉，连滚带爬地往不远处的荆棘丛扑去。 野猪撞断了树，却没找到猎物，猛地抬起头，看到正在爬的林默，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四蹄翻飞地追了过来。 林默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腥臊味像块湿布一样糊在他后颈。 他拼尽全力扑进荆棘丛，尖刺瞬间划破了他的裤腿，扎进皮肉里，火辣辣的疼。 “往这边扔树枝！” 林默头也不回地朝老槐树方向大喊，声音因为急促而变调。 苏青在树上已经急得快掉眼泪，听到喊声，立刻反应过来，抓起身边的断枝往野猪那边扔。 苏蓝也跟着学，把能摸到的枯枝败叶一股脑往下抛。 树枝落在野猪背上，大多没什么力道，但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是让它顿了一下。 它转过头，迷茫地看向老槐树，似乎在判断新的威胁来自哪里。 就是这片刻的停顿，给了林默喘息的机会。 他在荆棘丛里艰难地往前挪，尖刺勾住了他的衣服，每动一下都像被无数根针扎。 他能感觉到血顺着小腿往下流，浸湿了草鞋。 野猪很快回过神，放弃了树上的目标，再次转向荆棘丛里的林默。 但它庞大的身躯钻进荆棘丛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尖刺挂住了它的鬃毛，让它每走一步都要甩一下身子，发出暴躁的低吼。 林默趁机爬出荆棘丛，眼前是一片缓坡，坡上散落着几块半人高的岩石。 他看了眼追出来的野猪，心里有了主意，转身往岩石堆跑。 “青儿，把镰刀扔给我！”他边跑边喊。 苏青立刻解下腰间的断柄镰刀，瞄准林默的方向扔过去。镰刀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林默前面两步远的地方。 林默一个踉跄，弯腰捡起镰刀，握紧了。 这东西对付野猪不够，但至少比空手强。 他跑到岩石堆旁，绕着最大的那块岩石转圈。 野猪追过来，看到林默，立刻加速冲撞。 林默算准了它的路线，在它离岩石还有一步远时，突然往左侧猛拐。 野猪收不住脚，咚的一声撞在岩石上，巨大的力道让岩石都晃了晃。 它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脑袋歪了歪，似乎有点晕。 林默趁机绕到它身后，举起镰刀，用尽全力往它后腿的关节处砍去。 噗的一声，镰刀只砍进去一点点，就被坚韧的筋肉卡住了。 野猪吃痛，猛地抬起后腿，林默被踹了个正着，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去，撞在另一块岩石上。 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姐夫！”苏青在远处的树上凄厉地喊了一声，想往下跳，被苏蓝死死拉住。 野猪转过身，再次盯上林默，它的后腿关节处流着血，虽然不深，但显然被激怒了，眼睛里的凶光更盛。 林默扶着岩石站起来，浑身都在疼，尤其是被踹中的胸口，呼吸一下就扯着疼。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必须速战速决。 他注意到野猪每次冲撞前，前腿都会在地上刨两下，这个动作虽然快，但足够他判断方向。 而那块被撞的岩石旁边，有个半米宽的石缝，或许能用上。 林默深吸一口气，故意放慢了脚步，往石缝方向退。 野猪果然上当，低下头，刨了两下前腿，猛地冲了过来。 这一次，林默没有立刻躲闪，而是盯着它的眼睛，在它离自己只有三步远时，突然矮身，往侧面翻滚。 野猪收势不及，一头扎向石缝。 它的脑袋比石缝宽，刚好卡在中间，前腿在外面乱蹬，却怎么也退不出来，只能发出愤怒又绝望的咆哮。 林默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的疼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看着卡在石缝里的野猪，那条受伤的后腿还在不停地踢蹬，溅起地上的尘土。 “快……快下来……” 林默对着树上喊，声音虚弱。 苏青和苏蓝这才敢爬下树，苏青跑在前面，看到林默身上的血，眼圈一下子红了。 “姐夫，你怎么样” “没事……”林默摆摆手，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跌坐回去，“先离开这儿，它说不定能挣开。” 苏蓝也跑了过来，看到卡在石缝里的野猪，吓得往苏青身后躲，但还是伸手想去扶林默。 “我来背你。” 苏青蹲下身，想把林默架起来。 “不用，能走。” 林默推开她的手，扶着岩石，慢慢站起来。 他捡起地上的镰刀，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 苏青和苏蓝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还在石缝里咆哮的野猪，直到它的声音越来越远，被风吹散在林子里。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崎岖的山路上。 林默的血滴在地上，形成一串断断续续的红点。 苏青想帮他擦，被他拦住了。 “先回家。” 他说，声音还有点发颤，不是因为怕，是因为脱力后的虚弱。 苏蓝赶紧去捡回装满野菜的篮子，走在最后，看着林默一瘸一拐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被树枝划破的小伤口，悄悄攥紧了拳头。 她从镇上逃出来后，第一次觉得，好像不用再怕了。 林默没回头，他能感觉到身后两个小姨子的目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家，苏婉肯定在村口等急了，丫丫说不定又在哭着要爹。 至于那头卡在石缝里的野猪，他不知道能困住多久，但至少，今天活下来了。 山风吹过，带着血腥味和草木的气息。 林默深吸了一口，挺直了些腰板。 只要活着，就有办法。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的伤，又想起刚才那头跟黄牛一样大的野猪，内心有一种疯狂的想法在跳动。 这世道虽然难，但好像，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