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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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会议在旅馆最大的和室里进行。 女孩们已经换下了路途上穿的便装，都换上了旅馆提供的、统一款式的浅蓝色日式浴衣。她们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放着各自的笔记本。 陆远坐在主位。他的身边，是《传承者》的导演孙雅琪。 孙雅琪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中式盘扣衬衫，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看起来严肃而干练。 “这次的京都特辑，”孙雅琪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主题是‘匠心’。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你们会体验和学习三项日本的传统技艺：和果子制作、友禅染，以及日本舞踊。” “和果子”苏小狸的眼睛亮了一下。 孙雅琪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美食节目。”她说，“你们要学习的，是和果子师傅对待食材和手艺的那种极致的专注。是他们几十年如一日，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做到极致的精神。” “我们请到了京都三百年历史的和果子老店‘键善良房’的第十五代传人，来教你们。”孙雅琪说，“明天上午，我们就会去他的工坊。” “至于友禅染，”她继续说道，“我们会去岚山的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染坊。你们要亲手设计并且制作一条属于自己的友禅染丝巾。最后，关于日本舞，我们邀请到了祗园的艺伎，来教导你们最基础的身法和舞步。” “艺伎”姜禾的身体坐直了一些。 “对。”孙雅琪点了点头，“我希望你们能从她们身上，学到那种对身体每一个细微动作的精准控制。” “这次的挑战会很大。”孙雅琪的目光，从五个女孩的脸上一一扫过，“我希望你们记住，《传承者》要展现的，不是你们有多漂亮，多可爱，而是你们作为‘传承者’的候选人，有没有一颗能够沉下心来，去感受、去学习、去尊重另一种文化的，谦卑的心。” 和室里一片安静。 “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了。”孙雅琪说完，看向陆远，“老板，你有什么要对她们说的吗” 陆远看着眼前的五个女孩。 “孙导的话，就是我的话。”他说，“只有一点。好好玩，好好学。” 会议结束。 女孩们各自散去，有的回到房间休息，有的在庭院里散步。 陆远一个人走到回廊的尽头。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露台，正对着后山的竹林。 他靠在栏杆上，点了一支烟。 白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速写本和一支铅笔。 她看到陆远在抽烟，愣了一下，停在了几米外的地方。 陆远看到了她。他把手里的烟，在栏杆上的烟灰缸里掐灭了。 “过来吧。”他说。 白露才犹豫着走了过去。她也在栏杆边站定，但和他隔着一步的距离。 “睡不着”陆远问。 “嗯。”白露小声地应道，“有点认床。” “在想什么” “想歌。”她说，“孙姐刚才说的‘匠心’，让我想起了一些旋律。但抓不住。” 她打开手里的速写本，上面已经画了一些不成形的音符。 “唱来听听。”陆远说。 白露看了他一眼，有些害羞，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清了清嗓子。 然后，她哼唱了起来。 没有歌词，只是一段很轻，很慢的旋律。她的声音很干净，像山涧里的清泉，流过青色的石头。 旋律里，带着一点日式的和风，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忧伤。 竹林里，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为她的歌声伴奏。 她唱完了一小段，停了下来，有些紧张地看着陆远。 “怎么样” “很好听。”陆远说。 “真的吗” “真的。”他说，“你很有天赋。” 白露的脸，红了一下。 “这个给你。”陆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了她。 那是一个很精致的、银色的八音盒。 “这是” “刚才在机场买的。”陆远说，“打开听听。” 白露接了过来，拨动了八音盒的发条。 叮叮咚咚的音乐，在安静的空气里响了起来。 ………… 京都，岚山，“渡月庄”旅馆。 细雨已经停了。 天光从厚重的云层里透出来，是那种潮湿的、泛着青白的颜色。空气很凉，带着雨后植物和泥土混合的清冽气息。竹林里，有鸟在叫，声音清脆。 陆远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庭院里。 他换下了昨天的卫衣，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脚上是人字拖。他的头发还有些湿，像是刚刚冲过澡。 庭院里很安静。 他沿着木质的回廊，慢慢地走着。 经过苏小狸和白露的房间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很小声的交谈。 “……这个眼影的颜色好难画啊……” “你试试用这个刷子，可能会好一点……” 经过姜禾和赵雪儿的房间时，门是开着的。房间里没有人。 队长杨乐乐的房间门也开着，她正在门口，用手里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陆远，她停下了动作。 “老板，早。” “早。”陆远说，“她们人呢” “小狸和白露在化妆。”杨乐乐说，“姜禾和雪儿，应该是在后面的道场。” “道场” “嗯，旅馆后面有一个练习剑道的小道场。姜禾说早上想去拉伸一下身体。” 陆远点了点头。 他继续往前走，绕过主屋，来到了旅馆后方。 这里确实有一个小小的、铺着木地板的半露天道场。道场正对着后山的竹林。 姜禾正站在道场的中央。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和一条灰色的紧身瑜伽裤，勾勒出紧实流畅的身体线条。她扎着一个很高的马尾，额头上有一层薄汗。 她正在做一些舞蹈的基本功动作，拉伸着腿部和腰部的韧带。她的动作幅度很大，但非常稳定，充满了控制力和爆发力。 赵雪儿则坐在一旁的木地板上。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灰色运动服，戴着白色的耳机，靠着柱子，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她的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陆远站在道场的入口处，看了一会儿。 姜禾的一个动作结束，停了下来，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她看到了陆远，愣了一下。 “老板” “继续。”陆远说。 他走到道场另一边的武器架前。架子上，放着几把练习用的竹刀。 他拿起其中一把，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他走到了道场的中央。 他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剑道中段持刀的架势。 姜禾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好奇。 赵雪儿也摘下了一只耳机，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在了陆远身上。 陆远没有看她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向前踏出一步，挥出了竹刀。 动作干净利落。竹刀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很轻的、克制的破风声。 紧接着，是第二个动作，第三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