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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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深夜。 洛杉矶飞往墨西哥城的，一架夜间航班的经济舱里。 诺曼斯科特蜷缩在靠窗的、狭窄的座位上。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范思哲衬衫，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还带着一股散不掉的、混合了酒精和冷汗的酸臭味。他引以为傲的金链子，被他当在了拉斯维加斯的一个当铺里，换来了这张机票和口袋里仅剩的几百美金。 他不敢再待在美国。那个东方人，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笼罩着他的后半生。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在洛杉矶多待一天，那些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的证据，就会出现在检察官的办公桌上。 飞机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他惊恐地，从浅眠中醒来。他看着窗外那片无尽的、漆黑的夜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狠狠甩下来的垃圾。 他曾经也是那个名利场上的“王”，呼风唤雨，一言可决一部数亿美金电影的生死。女人、金钱、权力，他都曾拥有过。 但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空乘推着餐车，走了过来。 “先生，需要晚餐吗鸡肉饭或者牛肉面。” 诺曼斯科特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口袋。他摇了摇头，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问： “能给我一杯……威士忌吗加冰。” “好的，先生。” 他接过那杯用塑料杯装着的、廉价的威士忌，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他的喉咙。 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前面座椅靠背上的那份报纸上。 报纸的娱乐版头条，用巨大的、加粗的字体，写着一行标题： 【震惊！好莱坞工会内乱，主席诺曼斯科特因涉嫌贪腐及性丑闻闪电辞职！《无限的回响》剧组宣布明日全面复工！】 诺曼斯科特看着自己的名字，和那张自己春风得意时拍下的照片，感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讣告。 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终于，彻底地，一无所有了。 ………… 2026年，深秋。 下午，江城，神话娱乐总部。 将“设计一套未来城市服装体系”这个堪称疯狂的命题，扔给了艾曼纽和林婉清之后，陆远便离开了那间气氛微妙的ceo办公室。他没有去隔壁的监控室偷窥，也没有立即动身返回伊甸园。 他忽然想起，周曼妮在之前的电话汇报中，提到过一件事情——神话娱乐旗下的直播业务板块，已经正式搭建完毕，并且，成功从国内最大的直播平台“鲨鱼tv”，挖来了一位现象级的头部主播。 对于直播这个行业，陆远不算精通，但也不陌生。他知道这是一个充满了草根神话和资本泡沫的领域，是一个将“流量”二字变现效率最高、也最赤裸的战场。在他的商业版图中，直播不仅仅是为了赚快钱，它更是一个宣传的喉舌、一个聚集粉丝的社区、一个未来可以直接向“神话元宇宙”导流的最重要的入口。 他需要一个足够有分量、有号召力的“头牌”，来为这个入口镇场。 他来到了公司大楼的第17层。 这里，是全新改造过的“神话直播中心”。 电梯门一打开，一种与楼上行政区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科技感和未来感的氛围，便扑面而来。整个楼层的装修风格，以深灰色和冷蓝色为主调。走廊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布满了流线型的led灯带，地面则是可以倒映出人影的、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理石。 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到中央空调系统微弱的出风声。一扇扇厚重的、如同太空舱舱门般的合金门，将走廊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区域。门上方的电子屏，显示着“直播中”、“调试中”或“待机”等不同的状态。 这里不像是传统的直播公司，更像是一个高度机密的、进行着某种未来实验的科研基地。 周曼妮早已等候在电梯口。 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内搭一件真丝白衬衫，头发盘在脑后，显得精明而干练。看到陆远，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老板，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给我挖来的王牌，表现怎么样。”陆远一边走着，一边环顾四周，对这里的设计颇为满意。 “您一定会满意的。”周曼妮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自己工作成果的骄傲，“我们为她配备了全国最顶级的设备和技术支持团队，合同也是业内最高规格的‘s+’级。当然，最重要的是，您当初描绘的、关于‘虚拟偶像’和‘元宇宙’的未来蓝图，才是最终打动她的关键。” “哦”陆远挑了挑眉，“她对这些很感兴趣” “是的。”周曼妮点头，“她说，传统的直播模式，已经摸到了天花板。她想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两人来到了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前。 玻璃墙的另一边，是一个堪称梦幻的直播间。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全息舞台。房间的墙壁和地面，都是由高精度的led屏幕构成，此刻，正显示着一片璀璨而浩瀚的星空。无数星辰在缓缓流转，偶尔有流星划过，美得令人窒息。 一个女孩，正坐在舞台中央的一把白色悬浮椅上。 她看起来二十岁出头，长着一张清纯而甜美的脸，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圆，像小鹿一样，充满了无辜感。她留着一头齐刘海的黑色长直发，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赤着脚，脚踝纤细，脚趾圆润可爱。 她正抱着一把木吉他，对着面前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看不见的虚拟摄像头，轻声哼唱着一首民谣。她的声音，干净、空灵，像山间的清泉，有一种能让人瞬间安静下来的魔力。 在她的周围，无数由粉丝送出的、虚拟的荧光棒礼物，正汇聚成一条条绚烂的星河，环绕着她，缓缓流动。 “楚然，”周曼妮在陆远身边轻声介绍道，“前鲨鱼tv英雄联盟区一姐，全网粉丝超过六千万。但她最出名的，不是游戏技术，而是她的歌声和超强的亲和力。她的粉丝粘性，是所有平台里最高的。大家都叫她……‘然然’。” 陆远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玻璃墙另一边的女孩。 他能看到，在她清纯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对直播节奏和观众情绪的、近乎本能的精准掌控力。她会恰到好处地在歌曲的间歇，念出几个刷屏最快的粉丝id，会对着弹幕里某个有趣的梗，发出会心的、毫无防备的笑容。 她就像一个天生的、为镜头而生的精灵。 一曲唱罢，她放下了吉他。 “好啦，今天就唱到这里啦。”她对着镜头，甜甜地笑了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谢谢大家的礼物，破费啦。新来的小伙伴，可以点点左上角的关注哦，我们每天晚上，都在这里不见不散。” “那……下播之前，我们再聊五毛钱的”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腿并拢，微微侧身，这是一个既显得亲近、又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姿势。 弹幕瞬间爆炸了。 “然然别走！再陪我们一会儿！” “聊五块钱的！我给你刷火箭！” “老婆！妈妈爱你！” “今天又美出新高度了！” 楚然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那……我们来聊聊，你们觉得，‘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她忽然问了一个，和直播间氛围毫不相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