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符号与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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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下的阁楼，与那晚借着手机微光窥探时，感觉截然不同。 灰尘在从楼梯口斜射进来的光柱中缓慢浮动，陈旧的木头、纸张和一种淡淡的霉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老房子阁楼特有的气息。杂乱堆放的旧家具、蒙尘的箱笼，都安静地待在原地，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陈默知道，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昨晚被他一脚踩到、又被他用箱子盖住的那片地板区域。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挪开了那个沉重的纸箱。 那片由无数细微刻痕组成的、复杂而扭曲的符号，再次暴露在空气中。在白天充足的光线下，它显得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不适。线条杂乱无章，却又隐隐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律，像是某种疯狂的几何学，或是某种非人语言的书写体。符号的中心，正是他昨晚踩到的位置，那里的刻痕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深、更密集。 陈默蹲下身，强忍着指尖传来的微凉麻意（是心理作用，还是这符号本身携带的寒意），仔细审视。他拿出手机，调出最高像素，从不同角度拍摄。这一次，符号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他注意到，在符号边缘的一些刻痕里，似乎嵌着一些极细微的、暗红色的……残留物。不像油漆，更像是……干涸的血迹这个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笔记本！他立刻将拍下的符号照片与笔记本中的内容进行比对。 笔记本前半部分的规则描述相对清晰，字迹也工整。但在后半部分，随着前主人精神状态明显恶化，字迹变得狂乱，并在空白处出现了许多无意识的涂鸦——扭曲的线条、重复的圈点、难以辨识的字符。 陈默一页一页地翻看，心跳逐渐加速。他找到了！ 在笔记接近尾声的某一页，在写满了“它在学我”“镜子不能看”等混乱字句的边缘，用极其颤抖和微弱的笔触，画着一个符号的局部。虽然线条歪斜，几乎难以辨认，但其核心的几何结构与地板上的这个符号，至少有七分相似！ 在这一页的顶端，还有一行被用力划掉、但依稀可辨的字： “…听见了…低语…来自…下面…” 下面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脚下的地板。这个符号刻在阁楼的地板上，那么“下面”……就是指二楼他居住的空间 昨晚，“它”确实是从楼下上来的，痕迹最终消失在阁楼楼梯口。而这个符号，就刻在楼梯口附近。 一个可怕的联想在他脑中形成：这个符号，或许不是一个简单的标记。它可能是一个……“通道”一个“锚点”或者是“它”用来感知、甚至穿越的某种媒介前主人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或许也感知到了这一点，并试图记录下来，但最终失败了。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符号，这一次，他不再仅仅用眼睛看，而是尝试着……去“感觉”。 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努力排除内心的恐惧杂念。 起初，只有阁楼固有的寂静和灰尘的味道。 但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处的……嗡鸣声，开始在他的意识边缘响起。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更像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的震颤。与此同时，他感到脚下的符号区域，温度似乎比周围更低了一些，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昨晚感受到的冰冷气息，正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嗡鸣感和冰冷感瞬间消失。 不是幻觉。 这个符号是“活”的！或者说，它与“它”之间，存在着某种持续的联系！白天它相对沉寂，但并非完全无害。靠近它，长时间注视它，甚至用意识去探知它，都可能激活它，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笔记本里那句被划掉的“低语”，或许就是前主人在试图理解这个符号时，所听到的东西！ 陈默立刻后退几步，远离那个符号，心脏怦怦直跳。他明白了，阁楼并非仅仅是存放杂物和笔记本的地方。这里，很可能就是这栋老宅异常现象的一个核心节点！ 他必须更加小心。笔记本上的规则，恐怕不仅仅适用于夜晚和门窗。这个符号，以及它所代表的东西，是另一种形式的禁忌。 他快速扫视了一圈阁楼的其他地方，暂时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异常符号。但他不敢再久留，那个符号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即使在白天也让他感到不安。 他带着新发现的照片和更深的疑虑，快步走下阁楼，并将楼梯口的盖板紧紧关上，甚至还搬来一个矮柜稍稍抵住。尽管他知道这或许只是心理安慰，但能阻隔一下那符号的视线，也让他感觉稍微安全一点。 回到二楼的客厅，阳光透过窗户，将房间照得亮堂。但陈默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老宅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不仅有需要严格遵守的生存规则，还有隐藏在结构中的、可能与“它”直接相关的诡异符号。 笔记本的规则是“盾”，保护他免受“它”的直接侵袭。 而阁楼的符号，可能就是“它”的“矛”，或者说是“它”存在于这栋房子的“根”。 他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里符号的照片，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若有若无的、来自意识深处的嗡鸣。 低语…… 下面…… 下一个夜晚来临之前，他必须从笔记本和这个符号中，解读出更多信息。否则，他可能等不到因为开窗而触犯规则，就会因为触及更深层的禁忌，而提前迎来终结。 生存的游戏，已经进入了更复杂、也更危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