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冰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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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训练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天的操课结束，学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去。 李四特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倚在单杠区冰冷的铁架上，看着远处正在整理器材的陆嫣然。 她动作利落，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李四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因能量匮乏而产生的躁动感越来越明显。 阿曼达虽然沉默着，但那无形的压力却清晰地传递过来——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能量来源。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陆嫣然走去。 “有时间吗聊几句。”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少了些玩世不恭。 陆嫣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夕阳的金辉落在她脸上，让她清冷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她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一棵老槐树下的石凳。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我遇到麻烦了。”李四特开门见山，他没有看陆嫣然，而是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仿佛在观察上面的纹路，“一种……很奇怪的麻烦。” 陆嫣然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的身体，需要一种特殊的东西来维持……某种状态。” 李四特斟酌着用词，尽可能选择接近科学解释的说法，隐去了阿曼达和祭坛的核心秘密。 “这种东西，与强烈的情绪有关。恐惧，愤怒，甚至……极度的喜悦或者羞涩。” 他说到最后，语速微微加快，耳根有些发热。 陆嫣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图书馆里的讨论和信任背摔时的画面瞬间掠过脑海。 她没有追问“状态”的具体细节，而是抓住了核心： “所以，你之前那些奇怪行为，包括故意惹怒张天豪，半夜吓唬同学，都是为了……收集情绪” “可以这么理解。”李四特坦然承认，他抬起头，看向陆嫣然，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焦虑。 “但这方法现在效果越来越差。他们习惯了，我就像一个不断重复表演的小丑，再也无法引起足够的波澜。”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 “如果无法获得足够的‘情绪能量’，我的状态会很不稳定，甚至……可能会出问题。”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坦诚。他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和弱点，包裹在一层模糊的外衣下，摊开了一部分在她面前。 这是一种冒险，但他直觉地相信，眼前这个女孩，或许是他破局的关键。 陆嫣然沉默了很久。 晚风吹拂着槐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轻响。 她的目光落在李四特脸上，似乎在审视他话语里的真伪，以及那背后更深层的东西。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焦灼，那不同于平时伪装出来的痞气或挑衅，是一种源于内在困境的真实流露。 联想到他非人的体能，图书馆里天马行空的“转换器”假设，以及此刻关于“情绪能量”的离奇需求……一个个零散的线索，在她缜密的大脑中被迅速串联起来。 她没有追问“状态”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质疑“情绪能量”的科学性。 她只是基于观察和逻辑，接受了他所描述的这个“事实”。 “这样很……危险……是的……” 陆嫣然想到自己突然被家族要求改志愿到国防大学，以及临行前族长的嘱托，又加重语气重复道： “真的很危险！” 李四特以为陆嫣然在为他的状态担心，苦笑着摇头说：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陆嫣然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所以，你需要一种稳定高效，且不受他人主观感受影响的情绪来源。依靠外部刺激，变量太多，效率低下，确实不可持续。” 陆嫣然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条理。 李四特心中一紧，点了点头。 陆嫣然微微侧头，目光投向实验室的方向，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仿佛穿透墙壁，看到了里面的仪器和试剂： “如果……不从外部行为刺激入手，而是转向内部生化调节呢” 李四特瞳孔微缩： “你的意思是” “通过特定的化合物组合，直接作用于人体的神经递质和内分泌系统，模拟甚至放大某种极端的情绪状态。” 陆嫣然转回头，看着李四特，眼神清亮的确认道： “理论上，如果能找到正确的‘钥匙’，就可以绕过个体的心理耐受，直接‘生产’出你所需要的高纯度‘情绪能量’。” 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实验方案，但话语内容却石破天惊。 这正是李四特所需要的方向！ 甚至比他自己模糊的构想更加清晰，更具可操作性！ “能做到吗” 李四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很难。涉及神经药理学、生物化学、甚至可能触及一些未知领域。” 陆嫣然没有打包票，她的严谨让她不会轻易许诺。 “需要大量的文献查阅、分子模拟、以及……活体情绪样本作为参照和验证。” 她看向李四特，眼神意味深长的强调说： “尤其是你提到的那种‘高品质’情绪，它的生物标志物是什么，如何通过化学手段稳定诱发，都是巨大的挑战。” 李四特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愿意尝试，但这需要他的深度参与，尤其是提供他最熟悉的“样本”——也就是他自己，以及他所感知到的不同情绪能量。 这无疑是将自己更深入地暴露在她面前。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李四特斩钉截铁地说： “样本，我来提供。你需要我做什么，怎么做，我都配合。” 他看着陆嫣然，眼神灼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信任： “我们一起，把这个‘情绪转换器’，造出来。” 陆嫣然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夕阳的余晖在她眼中跳动，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没有过多的誓言，没有利益的交换，只有一个简单的字，却奠定了一场足以改变未来格局的合作基石。 瓶颈依旧存在，但破局的路径，已经在这黄昏的槐树下，被两人共同描绘出了第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