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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妮用冷水拍了拍脸,盯着宿舍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像两团淤青,眼睛里布满血丝。自从爷爷葬礼后返校,她已经连续七天做同一个噩梦了。 "二妮,你昨晚又梦游了。"室友张晓丽站在厕所门口,眼神复杂,"你站在窗边,对着外面说话...用的还是你们老家的方言。" 王二妮的手指僵在水龙头上:"我说什么了" "听不太懂,就听见什么'爷爷'、'黑猫'之类的。"张晓丽犹豫了一下,"宿管阿姨说,再这样下去要通知你家长了。" 王二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学习压力大,我今晚早点睡。" 但当晚,噩梦又如期而至。 梦里,爷爷站在她床前,胸口趴着那只黑猫。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爷爷的脸映得惨白,黑猫的眼睛却泛着绿光。 "二妮..."爷爷的嘴没动,声音却直接钻进她脑子里,"它在找替身...已经找到三个了..." 王二妮想动,想喊,却像被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 黑猫突然从爷爷胸口跳下来,落在她被子上。她能感觉到猫爪隔着薄被按在她腿上,一步一步向她胸口走来...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把王二妮惊醒。她浑身冷汗,被子被踢到了地上。窗外,天刚蒙蒙亮。 上午第二节课,班主任把王二妮叫到办公室:"王二妮,你家里来电话了,说你三叔有急事找你。" 王二妮心里"咯噔"一下。三叔王铜锁在镇上开拖拉机,平时很少主动联系她。 电话那头,三叔的声音压得很低:"二妮,你得回来一趟。村里出事了,又死了三个人,都是...都是看见黑猫后死的。" 王二妮的手指紧紧攥住电话线:"怎么死的" "跟爹一样。"三叔的声音发抖,"都是先看见黑猫,然后突然倒地,拉到医院就说没气了。赵半仙说...说是那黑猫在索命。" 王二妮请了三天假,坐上了回村的班车。车窗外,乌云压得很低,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村口的老槐树下,三叔王铜锁蹲在那里抽烟,看见班车来了赶紧站起来招手。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 "二妮,你可算回来了。"三叔接过她的书包,"这事儿邪性得很,你大伯让我别声张,可我觉得得告诉你。" "死的都是谁"王二妮直接问。 三叔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低声道:"先是村西头的李瘸子,然后是小学张老师,昨天...昨天是赵寡妇。" "怎么死的详细说说。" 三叔边走边讲,声音压得极低:"李瘸子是半夜起夜,看见院墙上有只黑猫盯着他,第二天早上就发现他倒在茅坑边上,脸上还带着笑,跟爹一样。" "张老师是在上课时突然指着教室后窗大喊'黑猫',然后就直接栽讲台上了。最邪门的是赵寡妇..."三叔咽了口唾沫,"她死前给邻居说,看见一只黑猫蹲在爹的坟头上,第二天她就..." 王二妮心跳加速:"都是看见黑猫就死" "不止。"三叔脸色更难看了,"他们死后,都有人看见黑猫在他们家附近转悠...就像...就像在确认什么似的。" 回到家,王二妮发现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才下午四点,路上就没什么人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有人匆匆走过,也是低着头快步而行。 "娘!"王二妮推开自家院门,看见李大花正在院子里晒被子。 "二妮你咋回来了"李大花明显吓了一跳,手里的木槌掉在地上。 "学校放假,我回来看看。"王二妮撒了个谎,没提三叔说的事,"爹呢" 李大花的眼神闪烁:"去...去镇上卖猪了,明天才回来。" 王二妮注意到,母亲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上面串着三颗桃核——这是村里避邪的法子。 晚饭后,王二妮借口去找同学玩,偷偷溜去了赵半仙家。赵半仙是村里的阴阳先生,七十多岁了,据说能通阴阳。 赵半仙家点着煤油灯,屋里烟雾缭绕,供着不知名的神像。老人看见王二妮,一点不意外:"妮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赵爷爷,那黑猫到底是什么"王二妮开门见山。 赵半仙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破旧的本子,翻到某一页:"这叫'引魂使',专勾将死之人的魂。但你爷爷那次...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引魂使不会勾错人。"赵半仙的胡子抖了抖,"你爷爷阳寿未尽,却被勾了魂,所以阴司发现错误后,又把他放回来了几分钟...可生死簿上名字划掉了,人就活不成了。" 王二妮想起爷爷复活时说的"时辰未到":"那现在死的这些人..." "阴司在'补数'。"赵半仙压低声音,"勾错了你爷爷,就得补上别的魂。那黑猫现在是在找替身,补足阴间的数目。" 王二妮浑身发冷:"那...那它会找多少人" "通常是一命抵一命。"赵半仙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但你爷爷的情况特殊...我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它会找上你们王家人。"赵半仙盯着王二妮,"尤其是那晚在灵堂的人。" 王二妮想起灵堂里那些惊恐的面孔:大伯王铁柱、三叔王铜锁、母亲李大花...还有她自己。 离开赵半仙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王二妮快步走在村中小路上,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转过一个墙角,她猛地停住脚步—— 前方不远处的矮墙上,蹲着一团黑影。 月光下,黑猫的绿眼睛闪闪发亮。 王二妮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和黑猫对视着,谁都没有动。突然,黑猫张开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喵——",然后转身跳下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王二妮两腿发软,几乎是跑回家的。推开院门时,她听见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必须走!今晚就走!"这是父亲王铁柱的声音。 "能走到哪去赵半仙说了,被盯上了躲到哪里都没用!"母亲李大花带着哭腔。 "那总不能等死吧!你没看见李瘸子他们是怎么死的"王铁柱吼道,"先是看见黑猫,然后..." 王二妮推门而入:"然后什么" 屋里的争吵戛然而止。王铁柱和李大花转过头,脸色惨白。 "二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大花结结巴巴地问。 "爹,你是不是也看见黑猫了"王二妮直接问道。 王铁柱的嘴唇颤抖着,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杀猪汉,此刻眼里满是恐惧。他缓缓点头:"昨天傍晚...在猪圈旁边..." 李大花"哇"地一声哭出来:"这可咋办啊!赵寡妇看见黑猫第二天就死了!" 王二妮想起赵半仙的话,心如刀绞。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爹,娘,别慌。赵半仙说了,这事跟我爷爷有关,我们得弄清楚为什么黑猫会勾错爷爷的魂。" "怎么弄清楚你爷爷都下葬半个月了!"李大花哭道。 王二妮突然想到什么:"爷爷的遗物...都还在吗" 王铁柱点点头:"都在他屋里,没动过。" 王二妮转身走向爷爷生前住的小屋。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草药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月光透过小窗照进来,给屋里的桌椅床铺蒙上一层惨白的光。 她开始翻找爷爷的遗物——抽屉里的老花镜、床底下的布鞋、墙上的老黄历...最后,在枕头套里,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本巴掌大的线装小册子,封面上用毛笔写着《乡野异闻录》。翻开第一页,王二妮的呼吸停滞了—— 页眉上赫然画着一只黑猫,栩栩如生,眼睛部分竟然是用某种发光的颜料点的,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绿光。 王二妮颤抖着手继续翻看,在中间某页发现了一段用红笔圈起来的文字: "黑猫引魂,自古有之。然有术士可驭之,借其力改生死簿,以他人之命续己寿。法曰:择阳寿未尽者替之,黑猫引其魂,术士得其命..." 文字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批注,是爷爷的笔迹:"此法歹毒,一命换一命...张氏曾言其祖上有人习此邪术...若遇黑猫索命,需寻其主..."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一列人名,大部分都被划掉了,只剩下最后三个:李瘸子、张老师、赵寡妇——正是最近死的那三个人! 而在名单最下方,还有一个没被划掉的名字:王铁柱。 王二妮的眼泪砸在纸上。她终于明白了——爷爷不是意外被勾错了魂,是有人用邪术让黑猫勾走了爷爷的魂,想用爷爷的命续自己的命!而阴司发现错误后,现在黑猫正在按真正的"名单"索命,补足数目... 而她父亲王铁柱,就是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