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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说越气，又忍不住用棍子捅了杨思韵一下：“我千算万算，想着怎么拉拢、怎么讨好，哪怕能得她一点点心软，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全被你毁了！你还想在她面前演贤妻良母演啊！现在再去演给她看啊！看她还会不会信你半分！” “我…我不是有意…”杨思韵面色惨白，被母亲连珠炮似的斥责打得晕头转向，“可心儿她…” “别提她！你先管好你自己！”孟氏厉声喝道，眼神刻薄如刀，“从现在起，把你那套酸腐道理给我烂在肚子里！ 再敢多说一句坏我的事，我…我饶不了你！走！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慕千月回头来请你不成！” ————————— 中午时分，天色骤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荒野，阵阵寒风卷起枯枝败叶，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冷意。 流放的队伍暂时停靠在一条干涸的河床背风处休息。 押解的差役们搓着手，呵着白气，骂骂咧咧地聚在一起，试图点燃一堆微弱的篝火。 慕千月几人所在的马车旁，林月娘利落地从车厢后取下一个不大的铜炭炉，又拿出一个小陶罐。 她小心地拨弄着炉里的炭火，待火苗稳定后，将陶罐架上去，倒入清水和一小把糙米，开始慢慢熬煮。 粥水的热气渐渐氤氲开，带来一丝难得的暖意。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林月娘一边看着火，一边低声抱怨。 “这生火做饭的活就让我来吧！”翠儿着急的走了过来。 “这又不是什么重活，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林月娘拉住了她的胳膊，笑道：“如今，你已是自由身，不再是我们的丫鬟，我和千月也视你为家人，以后有活了，谁有空就由谁来做便是。” 翠儿听了之后，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这天气越来越冷，我去煮点热水带着上路吧。” 粥很快煮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米香虽然清淡，在此刻却显得格外诱人。 林月娘盛了一碗，先递给了慕千雪：“千雪，快趁热喝点，暖暖身子。” 林月娘又盛了一碗，递给慕千月：“月儿，你也喝点。” 慕千月接过碗，轻声说道：“谢谢小姑。” 不远处，孟氏阴沉着脸瞪了杨思韵一眼，用气声狠狠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趁现在过去！” 杨思韵被母亲的目光刺得一哆嗦，手里那块冷硬如石的馒头几乎要被捏碎。 她深吸了一口凛冽的寒气，一步步挪向慕千月几人所在的温暖角落。 她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堪称柔婉的笑，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千月姐，月娘……” 她目光转向正小口喝粥的慕千雪，语气放得更软，“我看这天气冷得刺骨，雪儿年纪小，身子单薄，光喝粥怕是…… 要不，让我来照顾雪姐儿吃饭吧我也没什么能做的，这点心总能尽尽。” 说着，她试探性地伸出手，似乎想去接林月娘手里的粥碗，或者想去碰触慕千雪。 慕千雪立刻停下了动作，小小的身子下意识地往慕千月身后缩了缩。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疏离和警惕，她小声却清晰地说：“不要。” 她虽然渴望母爱，但是听到母亲嫌弃阿姐的话语后，便不能再骗自己了。 杨思韵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带有震惊。 这丫头之前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就会眼巴巴的贴上来，现在怎么了 慕千月抬起眼，淡淡开口，：“不劳费心。雪儿有我和小姑照顾，足够了。” 林月娘更是没好气，：“你还是回去照顾好你自己母亲吧。” 杨思韵伸出的手讪讪地收了回去，最终什么也没能再说出来，攥着那块硬馒头，狼狈地转身逃回了孟氏那边。 刚一回去，孟氏刻薄的低声咒骂便像鞭子一样抽了过来：“没用的废物！连个小丫头都哄不住！我养你有什么用！” ————————— 铅灰色的天幕下，旷野的风声鹤唳骤然被另一种更急促、更狂乱的声响撕裂！ “哒哒哒——轰隆隆——” 由远及近，是马蹄疯狂践踏冻土和车轮剧烈颠簸的轰鸣，间或夹杂着尖锐的呼喝与兵刃碰撞的刺耳声响。 所有人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两辆华贵却已沾满泥污、车壁可见刀劈斧凿痕迹的马车，正如同慌不择路的受伤野兽，朝着他们这支流放队伍歇脚的河床疾冲而来！ 马车之后，烟尘滚滚，十数骑彪悍大汉紧追不舍。 那些大汉个个面目凶戾，手中马刀挥舞，在阴沉天光下反射出森然寒芒，口中不断发出凶狠的叱骂： “站住！” “杀！” 亡命奔逃的马车夫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身上带伤，血染红了半边臂膀。 他一眼瞥见河床处聚集的人群以及差役的官服，绝望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亮。 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吼：“救命！官爷救命啊！马车里是当今定北王妃！匪徒猖獗，欲行不轨！求官爷施以援手！！” 声嘶力竭的呼救声穿透寒风，清晰地砸入每个人耳中。 “定北王妃” 押解差役们的懒散和抱怨瞬间被惊得粉碎，下意识地纷纷抓起身边的兵刃，紧张地看向他们的头领张峰。 张峰脸色剧变，瞳孔骤然收缩。 定北王镇守边关，权势赫赫，其王妃若在他押解流犯途中遇袭出事，他这小小差官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几乎是瞬息之间，职责、利害以及对眼前这突发危局的判断在他脑中闪电般掠过。 “戒备！全体戒备！”张峰猛地拔出腰刀，声如炸雷，喝令手下，“保护好流犯！结阵！弓箭手准备！” 他带来的几名得力手下反应迅速，立刻收缩防线，将惊惶不安的流犯们驱赶到河床内侧。 同时几名配有弓弩的差役迅速抢占稍高的土坡，张弓搭箭，对准了狂奔而来的马车和其后追逐的凶徒。 流放队伍这边顿时一片混乱。 孟氏一把死死攥住杨思韵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慕千月第一时间将慕千雪紧紧护在身后，林月娘也立刻起身，挡在两人身前，警惕地望向外面。 翠儿则迅速将还在燃烧的铜炭炉移到车厢后隐蔽处，以免成为目标。 “头儿！怎么办那些人看着不像善类！”一个年轻差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地问张峰。 张峰面色铁青，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迅速接近的混乱战团。 沉声道：“慌什么！王妃若在此遇害，我等皆难逃干系！无论如何，先挡住那群匪徒！ 李四，王五，你们带两人护住左翼！赵虎，带弓箭手压制追兵！其他人，随我迎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