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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毒兰净化怨毒后只明亮了一瞬，便被黑洞那无可抗拒的物理法则再次吹得摇摇欲灭。船体在引力的巨手下呻吟着，滑向那墨色咆哮的死亡水墙。扭曲的空间折射出光怪陆离的破碎景象，仿佛无数个通往不同地狱的入口在眼前旋转、闪烁。时间，如同被黑洞拉扯的蛛丝，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韩非逆鳞剑尖吞吐着冰冷的煞气，剑锋所指，是那混乱空间的核心，却寻不到一丝破绽。袖中，封印着《宪法》残页的律文光球，在黑洞引力的刺激下，震动得愈发剧烈，发出一种近乎呜咽的低鸣，仿佛其中蕴含的、来自异世的冰冷秩序，也在这宇宙伟力面前感到了恐惧。脚下，那株吸饱了怨毒、花瓣上布满血色法纹的法吻兰，似乎也预感到了末路，叶片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哀鸣。 “方向…生门…” 小司命软倒在甲板角落，双手被破碎的罗盘割得血肉模糊。她望着那如同万花筒般错乱、充满死亡陷阱的空间褶皱，空洞的右眼流下血泪，仅存的左眼中，那点属于阴阳家少司命的、洞悉命运轨迹的微光，彻底熄灭。连天命都在这归墟的混乱力场中迷失了方向。 就在这万籁俱寂、唯有黑洞咆哮的绝望时刻！ “嗬…嗬嗬…” 一声低哑的、如同砂纸摩擦的笑声，打破了死寂。 是小司命！ 她挣扎着，用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撑起残破的身体。脸上血污混着汗水，狼狈不堪。空洞的右眼血洞狰狞，而仅存的左眼，却亮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燃烧生命换来的——疯狂！ “罗盘碎了…命轨乱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那就…用命来填！用血来画！”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起右手！五指成爪，指甲狠狠刺入自己仅存的、完好无损的——左眼眼眶！ “呃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甲板！鲜血如同喷泉，瞬间从她指缝间狂涌而出！她竟生生将自己的左眼，从眼眶中剜了出来！ 那颗还带着一丝体温、沾染着淋漓鲜血的眼球，被她颤抖的右手，死死攥在掌心！眼球中，那最后一点疯狂燃烧的灵光，尚未熄灭！ 没有半分停顿！小司命左手并指如刀，沾染着自己眼眶喷涌的滚烫鲜血，在面前冰冷坚硬的甲板上，疯狂地勾画起来！ 不是符箓！不是阵图！ 是以自身剜目之血为墨，以残躯为纸，以仅存的生命与灵魂为引，强行勾勒的——血之命卦！ 每一笔落下，都伴随着她身体剧烈的抽搐和灵魂撕裂般的痛楚！鲜血在甲板上蜿蜒流淌，形成一个巨大、繁复、充满不祥与毁灭气息的猩红图案！图案的核心，正是那颗被她攥在掌心、作为卦眼核心的——左眼球！ “以吾眼为眸！以吾血为卦！以吾魂为祭！” 小司命的声音如同厉鬼嘶嚎，却蕴含着穿透命运迷雾的决绝意志，“窥天机！裂混沌！见——生门——！！！” 轰——！！！ 当她最后一道血线完成，整个猩红的血卦图案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血色光芒！光芒直冲上方那扭曲破碎的空间穹顶！ 血光与混乱的空间力场激烈碰撞！如同烧红的烙铁投入冰水！刺耳的尖啸声仿佛亿万冤魂在哭嚎！甲板上的血卦图案疯狂闪烁、明灭，小司命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鲜血从七窍、从指缝、从剜目的伤口中不要命地涌出，染红了身下大片的甲板！ 她在燃烧！燃烧最后的生命！燃烧仅存的灵魂！只为在这被黑洞彻底搅乱的命运长河中，强行撕开一道缝隙，窥见那一线生机！ “给我…开——！！！” 小司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紧攥着左眼球的右手，猛地用力一捏！ 噗嗤——！！！ 那颗承载着她窥天之力的眼球，在她掌心——轰然炸裂！ 眼球爆开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的痛苦、毁灭与最后窥见的“真实”的洪流，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血色光束，猛地射入那疯狂闪烁的血卦核心！ 嗡！！！ 血卦图案骤然凝固！所有的闪烁、明灭、尖啸，在这一刻归于一种死寂的、令人心悸的恒定！ 图案中央，那颗眼球爆裂的位置，血光凝聚、沉淀，不再向外辐射，而是向内坍缩、塑形！ 一尊微小的、只有巴掌大小、却散发着磅礴法理威严的——青铜律法碑虚影，赫然在血光中凝聚成形！ 碑体虽小，其上却清晰无比地铭刻着两个由纯粹血光构成、笔力遒劲、仿佛能镇压诸天的篆字： 法！ 在！ 东！ 北！ “法在东北”四字血碑虚影出现的刹那！ 小司命那剜去左眼的空洞眼眶中，最后一丝灵光彻底熄灭。她身体一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带着满身血污，无声地向后倒去，生死不知。 然而！ 那尊悬浮在血卦之上的微型律法血碑，却猛地调转方向！碑尖如同最精准的罗盘指针，无视了所有扭曲错乱的空间光影，无视了黑洞引力的撕扯，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直指本源的绝对意志，坚定不移地指向了混乱空间中的某个特定方位——东北！ 那个方向，在无数破碎折射的光影中，并非坦途！恰恰相反，那里是空间扭曲最剧烈、引力乱流最狂暴、光影折射最混乱的区域！肉眼看去，那里只有一片如同沸腾墨汁般翻滚、交织着致命空间裂缝和狂暴能量乱流的——绝地！ 但血碑所指，不容置疑！那是小司命以剜目裂魂为代价，从命运死局中窥见的唯一生门！一个隐藏在绝对混乱之下的、稍纵即逝的物理薄弱点！ “东北！动力全开！冲过去！” 韩非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逆鳞剑猛地指向血碑所向！袖中那封印着《宪法》残页的律文光球，在“法在东北”四字血碑出现的瞬间，竟停止了躁动，传递出一种冰冷而坚定的共鸣！ “惊鲵——开道！” 田言没有丝毫犹豫！惊鲵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剑光！剑气不再是犁形，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足以短暂撕裂空间的——能量锋矢！狠狠劈向东北方那片看似绝境的混乱区域！ “青鸾残线！助我！” 紫女强提最后一口真气，操控着修补船体的亿万法魂情丝，将残余的力量全部灌注到船首方向！ “起！” 端木蓉不顾反噬，强行催动九针经络，将残存的动力炉能量压榨到极限！ “火——！” 焰灵姬指尖苍白余烬再次亮起，焚烧着阻碍的空间乱流！ “法吻！撑住！” 红莲不顾掌心被根须撕裂的剧痛，将自身火毒与意志疯狂注入兰草！ 仙槎——“百家方舟”，船身上所有残存的百家符文，在“法在东北”血碑的指引下，在韩非的怒吼声中，爆发出最后、最璀璨的光芒！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朝着那片被血碑标注的、混乱至极的东北绝境，义无反顾地撞了过去！ 生与死，只在这一撞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