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决赛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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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竹峰包揽七脉会武冠亚军！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冰块，在青云门内炸开了锅。一时间，无论走到哪里，弟子们议论的话题都离不开“韩非”、“张小凡”以及“大竹峰”这三个词。一个是以匪夷所思速度崛起、实力深不可测的怪物；一个是资质驽钝却屡屡凭借运气和诡异黑棍闯入决赛的“奇迹”。这两人的决赛对决，充满了戏剧性与未知，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通天峰为决赛选手安排了专门的静室用以调整状态。大竹峰众人可谓春风得意，连带着居住的别院都仿佛比别处明亮几分。 田不易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走路都感觉轻飘飘的，看什么都顺眼，甚至连杜必书偷偷用贡献点跟风回峰弟子换了一本《珍禽异兽鉴赏图录》（附带精美插画）都没计较，只是笑骂了一句“不务正业”。 苏茹也是满面春风，细心为两位弟子准备了宁心静气的药膳。宋大仁、何大智等人更是与有荣焉，走路时胸膛都比平时挺得高些。 然而，在这片欢腾的气氛中，韩非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这凝重来自于他决赛的对手，他的七师兄——张小凡。 夜幕降临，别院角落，竹影婆娑。 张小凡并未在静室打坐，而是独自一人，手持那根黝黑丑陋的烧火棍，在清冷的月光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青云剑法。他的动作僵硬而执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粗重，眼神中充满了挣扎、痛苦，以及一丝……恐惧。 韩非悄然立于廊下阴影中，并未打扰。他双眸之中混沌光芒微闪，以其强大的神魂和“法理”视角，仔细感知着张小凡的状态。 这一“看”之下，韩非的眉头微微蹙起。 在张小凡的体内，情形远比之前感知到的更为复杂和凶险！ 一股精纯平和的佛门法力（大梵般若），与一股清灵飘逸的道家灵力（太极玄清道），如同两条属性迥异、互不相容的河流，在他的经脉中艰难地并行，却又时刻发生着细微却激烈的冲突，相互抵消，相互侵蚀，这使得他灵力增长极其缓慢，且根基虚浮。 而更麻烦的，是那根烧火棍（噬魂）！此刻，它仿佛被张小凡激荡的情绪和连番战斗所引动，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一种阴冷、暴戾、充满吞噬欲望的凶煞之气！这股煞气如同跗骨之蛆，不仅侵蚀着张小凡的肉身经脉，更在不断冲击、污染他的心神，放大他内心的负面情绪，引诱他走向失控的边缘。 佛光、道韵、凶煞！ 三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对立的力量，在张小凡这具修为尚浅的躯体内激烈交锋，形成了一个极其脆弱且危险的平衡。张小凡就像抱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凭借着一股超乎常人的坚韧意志在苦苦支撑，但谁也不知道，这根弦什么时候会崩断。 “法出多门，心神失守，煞气侵体……”韩非心中了然，“如此下去，不必等到决赛，他自身便有走火入魔、甚至被那凶物反噬之危。” 似乎是感应到了韩非的注视，又或许是体内冲突加剧，张小凡一个剑式转换不及，气息陡然一乱，手中烧火棍猛地一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本人也踉跄一步，以棍拄地，才勉强没有摔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滚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 那掉落的噬魂棍，黝黑的棍身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纹路，散发出的煞气更加浓郁了几分。 韩非不再隐匿，缓步从阴影中走出。 听到脚步声，张小凡猛地抬头，看到是韩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想将烧火棍藏到身后，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被抓到一般，嗫嚅道：“韩……韩师兄……” 韩非没有去看那根诡异的棍子，目光平静地落在张小凡苍白的脸上，声音温和：“张师弟，修行之道，一张一弛。过度压榨，于事无补，反伤其身。” 张小凡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哽咽和迷茫：“我……我知道我资质差，比不上韩师兄你，也比不上其他师兄……可是……可是我答应了人要好好修炼……我不能输……我……”他语无伦次，内心的压力与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韩非心中微叹。此子心性本质不坏，甚至过于纯良，只是背负了太多不该他这个年纪承受的东西。 “答应之人，是希望你以此状态‘好好修炼’吗”韩非轻声问道，“还是希望看到你被自身力量折磨，乃至迷失心智” 张小凡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韩非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道：“明日决赛，不过是同门切磋，印证所学。胜固欣然，败亦无妨。重要的是，明心见性，知晓自身之道在何方。”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有些力量，看似捷径，实则歧路。若不能明辨其‘法理’，掌控其‘秩序’，终将为力量所控，而非御使力量。” 他的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张小凡心上。张小凡看着韩非那深邃而平和的眼睛，仿佛能看穿自己所有的秘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更深的沉默，以及眼底一闪而逝的挣扎与恐惧。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 “哈哈！找到了！小凡，老八，你们躲在这里干嘛”杜必书大大咧咧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师娘特意给你们炖的灵芝鹤鹑汤，快趁热喝了补补！明天决赛，咱们大竹峰能不能包揽前二，就看你们了！” 吕大信、吴大义等人也跟了过来，嘻嘻哈哈，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小凡，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紧张了”郑大礼关切地问。 “放心！有老八在，冠军肯定是咱们大竹峰的！小凡你随便打打，拿个第二也不错！”杜必书没心没肺地笑道。 就连大黄也嗅着香气跟了过来，围着食盒摇尾巴。 众人的到来，驱散了方才凝重的气氛。张小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过汤碗，低声道谢。 韩非也接过汤碗，对众人点头致意。他看着在师兄们关怀下，神色稍缓却依旧难掩眼底阴霾的张小凡，知道言语的提醒已尽，最终能否度过此劫，还需看他自身的抉择与造化。 “明日擂台之上，见机行事吧。”韩非心中暗道。他绝不会坐视同门被邪煞吞噬，但如何介入，以何种方式，则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夜色渐深，大竹峰的欢笑声在通天峰的山风中飘散。无人知晓，明日那万众瞩目的决赛擂台上，将要上演的，或许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胜负之争，更可能是一场关乎道心与生死的神魂较量。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