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远古战场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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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退去，露出大片湿漉漉、坑洼不平的沙滩。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铁锈和什么东西腐烂混合在一起的怪味。阿凯拖着那个用旧轮胎皮和木棍绑成的简陋耙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子里划拉着。他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仔细搜寻着每一寸被海浪冲上来的“宝贝”——可能是几块奇形怪状的金属片，也可能是半截嵌着古怪纹路的骨头。这片被叫做“龙骸滩”的地方，是附近拾荒者都知道的“宝地”，也是老人们嘴里禁忌的“古战场”。 关于什么“龙族战争”，阿凯从小听村里老人讲过无数版本，有的说那是天神打架，有的说是远古巨兽争地盘，他向来只当是唬小孩的故事。对他来说，能从沙子里扒拉出点能换钱的废铜烂铁，比什么传说都实在。 突然，他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啃了一嘴腥咸的沙子。“呸！呸！”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回头想看看是什么绊倒了自己。 那东西半埋在沙子里，只露出一个弧面，颜色黑得吓人，像是能把周围的光线都吸进去。表面不是光滑的，反而像是某种活物的皮肤，在微微地、令人不舒服地蠕动着。阿凯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本能地想后退，可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又像钩子一样拽着他，让他忍不住想凑近看清楚。 他蹲下身，用耙子的木柄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黑球。触感冰凉滑腻，不像金属，也不像石头。更怪的是，他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极细微的、像是很多人同时在低声絮语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却搅得他心烦意乱，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些画面：巨大的、闪着寒光的骨架半埋在沙里，扭曲的金属残骸像垂死的巨兽……这些是龙骸滩常见的景象，可此刻想起来，却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悲凉和……不甘 就在这时，那低语声陡然变得清晰起来，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直接钻进他的脑海：“来吧……加入我们……忘记痛苦……成为永恒黑暗的一部分……” 阿凯猛地打了个激灵，冷汗瞬间湿透了破旧的衣衫。他明白了！村里老人说的不是故事！那场毁天灭地的战争是真的！而眼前这个鬼东西，就是传说中毁灭了那些“龙族”的元凶！是它带来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像火一样在他胸腔里烧了起来。他不能放任这东西！他左右看了看，抓起手边一块边缘锋利、锈迹斑斑的金属片，像是某种巨大鳞片的碎片。他双手紧紧握住，像握着唯一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蠕动的黑球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 一种像是刺破了装满脓液囊袋的声音响起！黑球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蠕动加剧，发出一种尖锐到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嘶鸣，震得阿凯耳膜生疼！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气从破口处猛地喷出，像有生命一样缠绕上他的手臂，刺骨的冰冷和强烈的侵蚀感传来，几乎要冻僵他的血液，吞噬他的意识！ “滚开！”阿凯眼睛都红了，额头青筋暴起，他死命地压着那块金属片，不顾一切地往下捅，往里搅！他能感觉到金属片刮擦着某种坚硬的核心，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更多的黑气涌出，但嘶鸣声开始减弱，那蠕动的力量也在衰退。 终于，随着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黑球彻底瘫软下去，不再蠕动。喷出的黑气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地上一滩迅速干涸、如同灰烬般的痕迹。 阿凯脱力地瘫坐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握着金属片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看着那滩灰烬，心里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后怕。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像这样的黑暗，不知道还藏着多少。 海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天边，太阳正努力挣脱海平面的束缚，将金色的光芒洒向这片饱经沧桑的沙滩。 几年后，阿凯不再是那个毛头小子。他的皮肤被海风和日头晒得黝黑粗糙，眼神里多了沉稳和警惕。他依然在龙骸滩巡逻，成了这片沙滩不成文的守护者。他发现，每到月圆之夜，沙滩上某些角落就会泛起不正常的、微弱的黑气，以前那个黑球被毁的地方尤其明显。它们像是在汲取月光的力量，蠢蠢欲动。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的防御。他开始有意识地收集散落在沙滩各处的、刻有古老符号的金属板或骨片，向村里最老、几乎不说话的老祭司请教（用他攒下的最好的烟叶和酒），一点点拼凑、学习那些早已失传的、据说能沟通天地、净化污秽的古老仪式。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阿凯没有独自行动。他叫上了几个同样在这片沙滩长大、深知其中危险的伙伴。他们在曾经消灭黑球的地方，用捡来的特殊贝壳、纯净的海水、还有那些刻着符文的遗物，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势。没有华丽的咒语，只有阿凯根据老祭司的只言片语和自己几年来的摸索，带领大家发出的、最真诚的祈愿和驱逐的意念。他们手拉着手，面对着大海和圆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这片土地恢复安宁。 月光似乎真的被引动了，柔和地笼罩着那片区域，沙滩上的微光贝壳也反射出莹白的光，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光晕。那几缕顽抗的黑气，在光晕中剧烈扭动了几下，最终像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彻底消散了。 沙滩恢复了平静，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一如既往。阿凯看着身边伙伴们如释重负的脸，又望向远处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沉睡的龙族残骸。他知道，守护这条路还很长，但只要他们还在，这片祖先战斗过的土地，就不会再次被黑暗吞噬。他扛起耙子，继续沿着海岸线，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