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拯救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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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十三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台上，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衫直往骨头缝里钻。悬浮在他面前的龙魂水晶，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黯淡、不稳定，幽蓝色的光晕时明时灭，像垂死者的呼吸。他双手结着一个极其复杂古老的法印，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结印的速度越来越慢，每变换一个手势，都仿佛在推动千斤巨石。 整个洞穴里弥漫着一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气息，那是龙族本源力量被强行抽取时产生的威压。四周的石壁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咔嚓”声，蛛网般的裂痕悄然蔓延。 他怀中，汐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眼睫紧闭，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像一个一碰即碎的琉璃人偶。 为了吊住她这最后一口气，谢十三正在做一件极其疯狂的事——他逆转了龙魂水晶的能量流向，以自身血肉经脉为桥梁，强行将水晶内那狂暴霸道的龙族本源力量，一丝丝、小心翼翼地导入汐近乎枯竭的体内。 这无异于刀尖跳舞！龙族的力量何其暴烈，稍有不慎，不仅汐会瞬间被撑爆，他自己也会被这失控的能量反噬，炸得尸骨无存！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砸在冰冷的石台上，溅开细小的水花。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滴落在汐素白的衣襟上，晕开刺目的红点。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这股力量的引导而飞速流逝，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灼烧，剧痛一阵阵袭来，几乎要撕裂他的意志。但他不敢停，甚至连一丝松懈都不敢有。他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指尖那细微的能量流上，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下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停下，就是汐的瞬间死亡，他所有的努力和坚持都将化为泡影。 就在这时—— “嗡……” 龙魂水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哀鸣，最后一点幽蓝的光芒彻底熄灭。它变成了一块灰扑扑、毫无灵性的普通石头，“啪嗒”一声从空中坠落，掉在石台上，滚了两圈，不动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谢十三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颤，“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尽数溅在身前的地面上，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他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错了位，传来钻心的绞痛。 但他抱着汐的手臂，却箍得更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也一并渡过去。他踉跄着，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几乎散架的身体，每一步都踩在虚浮和剧痛之上，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摇摇晃晃地朝着洞穴最深处走去。 那里，有一潭不大的泉水，水面上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乳白色的光晕，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如同雪后初霁般的清冷香气。那是龙墓记载中的“生机泉眼”，据说有滋养神魂、延续生机的奇效，也是他此刻唯一的、最后的希望。 走到泉边，他再无力气，膝盖一软，半跪下去。他小心翼翼地将汐浸入冰冷的泉水中，泉水缓缓没过她苍白的脸颊。 时间一点点流逝，谢十三死死盯着泉水中的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忽然，他看见汐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谢十三的呼吸瞬间停滞。 紧接着，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起初眼神还有些涣散、迷茫，但很快，瞳孔便聚焦起来，清澈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谢十三那张布满汗水、血污和极度疲惫，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狂喜与深情的脸庞。 “……十三”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唤，从她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刹那间，谢十三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彻底崩溃，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这个一路走来，面对绝境都未曾退缩半分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他俯下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水中那个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双臂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哽咽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汐虚弱地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滚烫的泪水。泉水的微光映照着相拥的两人，劫后余生的寂静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