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边陲的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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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星际通讯频道里持续的嗡鸣声，是墨羽工作室里最恒定的背景音。但这一次，提示音变得尖锐急促，一份标着“风蚀星域-第七哨站”的加密文件跳上了他的终端屏幕。墨羽正端着半凉的咖啡，盯着另一组星系演化数据，被这警报声惊得手一抖，几点咖啡渍溅在了磨损的合成木桌面上。 报告很短，措辞克制，却让墨羽的心沉了下去。哨站报告：监测到持续且无法解释的背景辐射规律波动，排除已知自然现象及所有登记在册的势力活动特征。结论是三个字：“需核查。” 墨羽推了推滑到鼻梁中间的眼镜，放下杯子，深吸了一口带着仪器散热和旧书卷味的空气。他迅速清空了工作台中央的全息投影区，双手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很快，一个微缩的“风蚀星域”三维星图被放大，直至占据整个房间，无数光点在幽暗的背景中静静悬浮，那处异常波动的坐标区域被高亮标记，像一个微弱的心跳点。 他没有犹豫，立刻接通了深空探测部的专线。“我是墨羽。启动‘信风号’，最高优先级，目标风蚀星域异常坐标区。授权调动全部深空扫描阵列。通知李薇舰长，我需要她亲自带队。” 几天后，“信风号”成功跃迁至目标星域边缘。通讯频道里传来李薇沉稳冷静的声音，夹杂着飞船引擎低沉的轰鸣：“墨羽博士，信风号就位。长程扫描阵列启动，开始进行高精度背景辐射扫描。” 等待是漫长的。数周过去，传回的数据浩如烟海，却毫无突破。那波动如同狡猾的幽灵，在精密仪器的边缘游走，每当他们认为接近了源头，信号就又消失无踪。舰桥上的气氛逐渐压抑，一些随行的学科专家开始私下议论，怀疑是哨站传感器老化或某个环节的数据处理错误。压力像无形的蛛网，缠绕在每个人心头。 墨羽把自己关在舰上狭小的数据分析室里，屏幕的冷光是他唯一的光源。他拒绝了所有“可能是误判”的提议，双眼布满血丝，对着原始波形图一遍又一遍地核对、计算。他扔掉了标准滤波模板，开始自己编写新的算法，试图剥离所有已知的星际噪音、脉冲星余晖、甚至遥远超新星爆发的残留信号…… 又是一个深夜，他几乎要趴在控制台上睡着时，屏幕上经过无数次滤波和增强处理的波形，突然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绝非随机的……韵律感。它不再是无意义的波动，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带有重复性数学结构的模式。墨羽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狂跳。这模式……他似乎在某个关于远古失落文明的考古文献里见过类似的加密逻辑残片！ 不是自然现象。这更像是一种……语言一种试图表达什么的信息结构！ 他几乎是颤抖着将重新锁定的、精度提高了数个数量级的源坐标发给了舰桥：“李薇舰长！新坐标！立刻前往！那里有东西！” “信风号”调整航向，引擎全开，穿梭在密集而危险的陨石带中，规避警报尖锐地响个不停。当飞船终于突破最后一片星际尘埃云时，舰桥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一个死寂的星系，中央是一颗垂死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恒星。而环绕着这颗恒星运行的，是一个……难以形容的造物。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环状结构，它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的、却与周围星空格格不入的辉光。探测器显示，它的能量波动频率，与哨站报告、与他们追踪了数周的信号，完全吻合。 墨羽通过远程观测镜头，痴迷地看着那个星环。它不像任何已知的文明造物，没有接口，没有推进器，没有明显的结构。它就像一个……灯塔。一个正在用某种他们刚刚开始理解的方式，向宇宙深处持续发送着微弱信号的灯塔。建造它的文明或许早已湮灭，但这信息还在传递，直到被他们——或许是千万年来的第一个文明——所捕捉。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接通了全舰广播，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船员的耳中： “各位，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的不是威胁，也不是矿藏……我们找到的，是宇宙遗忘在角落里的一句低语。而我们，可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听见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