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红军的特殊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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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针还没从“心碎症”的复杂维修工作中完全回神，就被扁鹊主任一个眼神召唤，跟随着来到了医院最高规格的“静养阁”。这里平日多是接待些身份特殊或病情极其古怪的病患，环境清幽，仙气浓郁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连墙角的扫地仙童都比别处多了几分沉稳。 一踏入静养阁，小针就感觉不对劲。 不是仙气不够浓，也不是环境不雅致，而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沉重”的气息。这股气息并非仙家威压，也非妖魔煞气，而是一种混合着铁血、硝烟、黄土与某种宏大意志的磅礴气场，压得他周身那点微薄仙力都有些运转滞涩，仿佛误入了某个不允许飞行法术的“禁空领域”。 病榻上，躺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却依稀可见刚毅轮廓的人类老者。他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旧式军装，胸前别着几枚早已褪色却依旧端正的勋章。即使昏迷不醒，他眉宇间那道深深的川字纹也未曾舒展，仿佛仍在指挥着千军万马，或者仅仅是……与岁月本身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抗。 几位穿着白大褂的人类西医专家正围着各种精密仪器忙碌，脸上写满了“束手无策”四个大字。而扁鹊、华佗、李时珍等仙界大佬则站在稍远处，个个眉头紧锁，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主任，这位是……”小针小声问扁鹊，感觉自己像误入了巨佬会议的小虾米。 “一位人间老英雄，”扁鹊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罕见的肃穆，“身经百战，年过期颐，肉身凡胎已至极限。人间医术已回天乏术，其家人通过特殊渠道，恳请我等……尽力一试。” 华佗在一旁抱着胳膊，盯着监测仪上那些不断下滑的生命指标，烦躁地抓了抓他本就蓬乱的白发：“麻烦！真麻烦！他体内那股‘意’太强了！老夫的‘周天星斗ct’刚靠近，信号就被干扰得跟雪花似的！这还怎么精准扫描” 李时珍也难得地一脸苦相，手里拿着一株万年参王，凑近老者鼻端，那参王散发的磅礴生机竟如同泥牛入海，被老者周身那股无形的气场悄然吞噬、化解，效果微乎其微。“药力……难以侵入，仿佛有层无形的壁垒。”他讷讷道。 扁鹊示意小针上前：“你感知敏锐，且去试试，莫要动用仙力，只以针感探查其经络气机。” 小针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令人心悸的沉重气场，取出自己的本命银针。他没有灌注仙力，只是以最纯粹的针感，轻轻搭上老者干枯手腕的寸关尺。 针尖触及皮肤的瞬间，小针浑身猛地一震！ 在他的感知中，老者的经脉并非寻常的淤塞或枯竭，而是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精钢！坚韧、凝实，带着一股“我自岿然不动”的意志。更有一股浩瀚、刚正、仿佛与万里山河同呼吸共命运的磅礴气息在其中缓缓流淌、守护！这股气息对外来的探察充满了警惕与排斥，他的针感如同细小的溪流试图融入奔腾的大江，瞬间就被那宏大的“意”所裹挟、同化，难以深入分毫！ ‘我的妈呀！’小针心里惊呼，‘这哪是病人的脉象这简直是钢铁长城成精了！还是自带国运加持的那种！’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不可察的仙力附着在针尖，想要像之前疏导婉清郁结那样，进行最温和的引导。 然而，就在那丝仙力即将探入经脉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反震之力猛地传来！并非主动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不容侵犯的抗拒！小针只觉得指尖一麻，那丝仙力瞬间溃散，手中的银针都差点脱手飞出！他踉跄后退两步，脸上血色褪尽，心中骇然。 这感觉，比当初面对奎木狼的星辰之力还要令人敬畏！奎木狼的力量是浩瀚，是崇高；而这位老者体内的力量，是厚重，是扎根于泥土与血火的不屈与坚守！ “如何”扁鹊问。 小针喘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汇报：“主任……弟子……弟子进不去。老英雄的经脉，仿佛被一股极其强大的‘信念’……或者说‘集体意志’所笼罩、守护。任何外来的、试图改变其内在平衡的力量，都会受到这股意志本能的排斥和消解。我们的仙力……似乎……不太受‘欢迎’。”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咱们神仙这套，在这位老爷爷身上，好像有点水土不服，系统不兼容啊！ 华佗闻言，更烦躁了：“看吧！我就说！这根本就不是常规的医疗问题！这是……这是‘道’的层面不同！咱们修的是个体超脱，长生久视；他承载的是家国天下，浩然正气！这怎么治强行给他灌仙丹，怕不是直接引发‘道争’，把他那点凡人魂魄都给冲散了！” 一直沉默的李时珍也小声补充：“而且……老英雄年事已高，身体机能自然衰败，此乃天地规律，非病非毒。我等仙家手段，可治病，可续伤，却难逆天年大限……强行施为，恐非救人，而是害其不得安宁。”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凝神，以无上神念细细感知的太上老君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走到病榻前，看着老者安详却又坚毅的睡容，轻轻叹了口气。 “不必再试了。”老君的声音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一丝罕见的敬意，“此老一生，信念如铁，意志如钢，早已与某种宏大的人道气运紧密相连。其生命磁场，已非个体之象，而是某种集体意志的显化。我等仙家手段，于此等纯粹而强大的信念面前，确实显得……无力，甚至莽撞。” 他环视众仙，最终目光落在小针身上，仿佛也是在教导他：“医者，可治病，可续伤，却难逆天年大限，更难干涉此等与宏大信念同频的生命轨迹。强行施为，非但不能延寿，反而可能扰乱其魂魄安宁，使其无法善终。此非医道不精，而是……道不同，需存敬畏。” 老君最终裁定，停止一切主动性的仙术治疗。只由李时珍调配最温和的、近乎自然滋养的“百草安神露”，由麻姑施展不带任何强制意味的“宁神祝由”，尽量减轻老者身体上的痛苦，让他最后的时光能在绝对的平静与安详中度过。 从静养阁出来，小针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他抬头望着仙界永恒明媚的天空，又想起人间那纷繁复杂的烟火气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力量的多样性。 仙力神通可以移山倒海，却无法撼动一颗历经百年淬炼、与国同心的赤子之心。 “主任，”他忍不住问扁鹊，“我们……算是失败了吗” 扁鹊负手而立，望着远方云海，沉默片刻，才淡淡道：“非是失败。而是认清了医道的边界，学会了……敬畏。有些生命，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治愈人心的力量。守护其尊严与安宁，亦是医者之责。” 小针若有所思。他摸了摸怀里那枚刚刚立功（虽然失败了）的银针，又想起婉清离去时那轻松了些许的背影。 看来，这根针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不仅要会修“心碎”，还得懂什么时候，应该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旁观者与守护者。 这堂由一位人间老英雄亲自教授的、关于“信念”与“界限”的课，比任何仙术秘籍都来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