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新赛道上的坑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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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傅儿子小王的出现，像在浓雾中射入一道光，为“小店宝”指明了一个更具潜力的方向——批发市场。这里的商户，生意规模更大，账目更复杂，对效率提升的需求更迫切，付费意愿也更强。这无疑是摆脱目前窘境的一个绝佳机会。 林凡和团队立刻调整了策略。他们暂停了在零售小巷的缓慢推进，将主要精力转向城南批发市场。小王成了他们的“引路人”和“产品顾问”。连续几天，林凡、赵磊、孙浩三人泡在嘈杂、拥挤、充满各种气味的批发市场里，跟着小王走访相熟的商户，看他们如何用手写单、计算器、甚至心酸来处理大量的进货、销售、库存和欠款，听他们抱怨盘货对账的辛苦和错账带来的损失。 需求很快清晰起来：商品多规格管理（同一商品不同包装）、客户折扣管理、简易进货单打印、应收账款提醒……这些功能，远比零售小店的需求复杂，但也更有价值。 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但新的坑洼也随之出现。 开发工作量急剧增加。赵磊和孙浩开始没日没夜地加班，重新设计数据库，编写更复杂的逻辑。林凡则一边跟进开发，一边继续跑市场，收集更细致的需求，同时还要维护“易管家”的老客户和“小店宝”已有的零星用户。精力被拉扯到极限。铺子二楼的灯光，常常亮到后半夜。 更大的挑战来自资金。开发升级版“小店宝”需要投入更多时间和资源，而账户里的钱像阳光下的冰块，快速消融。赵磊和孙浩的工资已经拖欠了半个月，虽然两人没说什么，但林凡心里的压力巨大。他不得不再次动用那笔老宅补偿款来支付日常开销和服务器费用，但这无疑是饮鸩止渴。 家庭的弦，绷得更紧了。 林凡几乎以铺子为家，有时连续几天都回不去。苏晚晴独自承担了所有家务和阿桂的教育。阿桂变得格外黏妈妈，晚上睡觉一定要抓着苏晚晴的衣角。一天晚上，阿桂发高烧，呕吐不止，苏晚晴一个人抱着孩子去医院，挂号、缴费、陪护，忙到凌晨。林凡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时，看到的是苏晚晴苍白疲惫的脸和靠在椅子上睡着的阿桂。他心中充满了愧疚和心疼。 “没事，就是着凉了，打了针，好多了。”苏晚晴看到他，勉强笑了笑，声音沙哑。 林凡握住她的手，冰凉。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紧紧握着。 经济的窘迫也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阿桂看中商场里一个遥控汽车，眼巴巴地看了好久，苏晚晴狠心拉走了他，小家伙委屈地哭了一路。家里的餐桌上，荤菜明显减少，苏晚晴变着花样用简单的食材做出可口的饭菜，但林凡能尝出那份刻意节省的滋味。他偷偷查过苏晚晴的账户，知道她接了很多以前看不上的、价格压得很低的小单子。 压力之下，团队内部也出现了微妙的波动。 孙浩年轻，性子急，连续加班和看不到即时回报让他有些焦躁，有次调试遇到瓶颈，忍不住摔了键盘：“妈的！这么干什么时候是个头！还不如接点外包活儿来钱快！” 赵磊相对沉稳，但眼镜后的眼睛也布满了血丝，他默默捡起键盘，拍了拍孙浩的肩膀：“浩子，沉住气。方向对了，就不怕路远。” 林凡把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光靠画饼无法持久。周末，他硬是拉着两人出去吃了顿烧烤，开了几瓶啤酒。酒桌上，他没有讲大道理，只是坦诚了目前的经济状况和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大家难，我也难。”林凡喝了一口酒，声音低沉，“但现在撤，就前功尽弃了。批发市场这条路，我觉着能走通。再给我一个月，不，半个月！我们把核心功能做出来，找几家试用。如果还是没戏，我林凡认栽，到时候，就算卖血，也把大家的工资结清，咱们散伙！” 孙浩和赵磊沉默了。半晌，孙浩抓起酒瓶跟林凡碰了一下：“林哥，别说丧气话！干！我跟你干到底！”赵磊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团队濒临极限时，转机初现。 小王介绍的第一个批发市场用户——卖日用百货的刘老板，在试用了“小店宝”升级测试版后，虽然提了一堆修改意见，但最后拍板：“这东西有用！比我自己记账强多了！这样，林师傅，你们这个……怎么收费要是价格合适，我长期用！” 这是“小店宝”诞生以来，第一个明确表示愿意付费的用户！ 虽然刘老板对价格很敏感，最终谈下来的年费不高，但意义重大！它证明了这条新赛道的可行性，也给了团队一剂强心针！ 紧接着，通过小王的传播和刘老板的“活广告”，又有两三家家批发商户表示出兴趣，愿意试用。 希望，像岩石下的草芽，在重压下顽强地探出头。 林凡把第一个客户预付的、少得可怜的年费，全部拿出来，给赵磊和孙浩补发了工资，剩下的钱，他买了一条苏晚晴喜欢的丝巾和一盒阿桂念叨了很久的巧克力。 晚上，他早早回家，把丝巾递给苏晚晴，把巧克力给阿桂。苏晚晴愣了一下，接过丝巾，眼圈微微发红，什么都没问，只是轻声说：“回来啦吃饭吧。”阿桂则欢呼着扑上来抱住他。 饭桌上，气氛久违地轻松。林凡简单说了说批发市场的进展，避开了其中的艰难。苏晚晴安静地听着，不时给他夹菜。阿桂叽叽喳喳说着幼儿园的趣事。 看着灯光下妻儿的脸，林凡感到一种疲惫却安心的温暖。他知道，前面的路依然布满坑洼，远未到轻松的时候。但至少，他们又闯过了一道险关，并且，看到了隧道尽头那一点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夜更深了。城市依旧喧嚣，但对于这个小小的家来说，这个夜晚，因为有了一丝盼头，而显得格外宁静。明天，还有更多的挑战，但今晚，他们可以暂时喘口气，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