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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面包车在晨雾中驶入鹭岛。咸湿的海风夹杂着熟悉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林凡的心猛地一缩。窗外掠过的街景，既熟悉又陌生。他曾在这里登顶巅峰，也曾在这里跌入深渊。如今，他以一个近乎逃亡者的身份，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新“据点”是赵磊通过远房亲戚租下的，位于老工业区边缘的一栋废弃仓库的二楼。空间宽敞，但破败不堪，墙皮剥落，窗户破损，租金低廉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好处是足够隐蔽，远离市中心，且独门独院，便于保密。 “先安顿下来，尽快恢复基本工作环境。”林凡下达指令，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三人如同工蚁般开始搬运设备，打扫卫生。没有抱怨，只有沉默的忙碌。生存的压力，磨平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 安顿稍定，林凡独自一人走上仓库生锈的露天平台。远处，依稀可见他曾一手打造的“远航”集团总部大厦的轮廓，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如今却已与他无关。更远处，是他曾经的家所在的方向。阿桂应该起床了吧苏晚晴呢她们是否已经习惯没有他的生活那个王先生……他用力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首要任务：活下去，并抓住沈南星递来的橄榄枝。 阿尔法实验室的那个环保数据分析项目竞标截止日期迫在眉睫。林凡三人几乎不眠不休，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技术方案的完善中。这一次，他们没有任何退路，必须拿下。仓库里彻夜亮着灯，键盘敲击声和激烈的讨论声是唯一的旋律。林凡凭借其深厚的技术底蕴和对边缘计算的独到理解，拿出了极具竞争力的核心架构。赵磊和孙浩负责实现和优化，效率惊人。 在截止前最后一小时，方案终于提交。等待结果的日子，煎熬无比。资金再次告罄，三人靠最便宜的挂面度日。 就在此时，暗处的窥探如期而至。 一天傍晚，孙浩外出采购食物回来，神色紧张地找到林凡：“林哥，不对劲。巷子口有辆黑色轿车，停了两天了，车里的人好像一直在盯着我们仓库。” 林凡心头一凛，悄悄走到窗边缝隙观察。果然，一辆无牌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远处角落，车窗贴着深膜，看不清里面。是唐璐的人还是那个神秘的“董先生”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嗅着味跟到了鹭岛！ “加强警戒，所有数据备份到加密云盘。晚上轮流守夜。”林凡沉声下令。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从脊椎升起。他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命运的转折，往往在不经意间降临。 竞标结果公布的前夜，林凡接到了叶清音的加密通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林凡，长话短说。阿尔法实验室内部权力斗争白热化，沈南星的处境极其不妙，对手正在罗织罪名，试图将她彻底踢出核心圈。那个环保项目，可能成为攻击她的把柄之一。你们的方案我看过，技术上绝对领先，但……评审委员会里有对方的人。结果，未必公正。”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技术之外的因素，是他目前最无力应对的。 “有什么办法”他问，声音干涩。 “除非……有更有分量的第三方，公开表示对你们技术方案的认可，形成舆论压力。”叶清音顿了顿，“或者，你们能证明，对方的技术路线存在无法忽视的重大缺陷。但这很难，时间太紧了。” 通话结束后，林凡陷入沉思。沈南星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仍为他们争取机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被黑掉，更不能让她因此雪上加霜。 深夜，仓库里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的嗡鸣。林凡打开电脑，调出公开的竞争对手信息（另一家参与竞标的欧洲公司），开始疯狂地检索、分析对方过往的技术报告、开源代码和学术论文。赵磊和孙浩也加入进来，三人像侦探一样，试图从海量信息中寻找可能的破绽。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天快亮的时候，孙浩突然低呼一声：“林哥！你看这里！他们三年前的一个开源库里的一个底层数学工具函数，存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数值稳定性缺陷！在特定的大规模稀疏矩阵运算下，会导致结果出现系统性微小偏差！这个函数……好像被他们用在了这次竞标方案的核心预处理模块里！” 林凡和赵磊立刻扑过去，反复验算、模拟。果然！这个缺陷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平时难以察觉，但在处理阿尔法实验室要求的超大规模、特定结构的海洋环境数据时，极有可能爆发，导致最终分析结果严重失真！ “机会！”林凡眼中燃起火焰。他立刻动手，撰写了一份极其严谨的技术报告，用无可辩驳的数据和数学推导，清晰地指出了这个缺陷的存在、触发条件及潜在风险。报告用词客观，完全基于技术事实，没有一句攻击性语言。 在竞标结果公布前的最后两小时，林凡将这份报告，通过特定渠道，匿名发送给了阿尔法实验室技术评审委员会的所有成员，以及几位国际上该领域德高望重的学者。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学术界的良知和对技术真理的尊重。 等待。 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 最终，邮件来了。发件人是阿尔法实验室项目委员会主席。邮件内容简短而正式： “经技术委员会重新审议，并核实相关技术细节，确认‘基石科技’（林凡的团队）提交的方案在技术先进性、稳定性及与项目需求的契合度上均显着优于其他方案。现正式邀请贵团队参与项目下一阶段的合作洽谈。” 没有提及那封匿名报告，但结果说明了一切。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孙浩和赵磊激动地跳起来，眼眶发红。 林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因过度紧张和疲惫而微微颤抖。他们终于在国际舞台上，凭硬实力撬开了一道缝隙！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林星悦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带着惊慌： “哥！不好了！晚晴姐……晚晴姐的工作室，今天早上被税务局的人上门突击检查了！说有人实名举报她涉嫌偷税漏税！还把电脑和账本都查封了！” 林凡的脑袋“嗡”的一声，如遭雷击。 他猛地看向窗外，那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攻击，已经开始了。而且，直指他最脆弱的软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