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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说得有些急了,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真正相信。 他本身就是这般值得骄傲的人。 她清楚地看到了殿下眼底深藏的伤心与破碎,那一瞬间,她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严初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会护着她、会无奈轻笑、会暗自神伤的殿下,与原书中那个面目模糊、行事狠毒的反派形象挂钩。 她不忍心看他失败,更不忍心看他被至亲之人如此折辱。 于是她几乎是急切地、一遍遍地想要告诉他: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殿下……” 她还欲再言,却猝不及防地被一把拥入了一个温热而带着轻微颤抖的怀抱之中。 裴衍幸在这一刻,抛却了所有的人伦礼法、宫规礼数,他只想紧紧抱住她。 这个唯一肯为他点亮一盏灯的人。 他一直以来做的所有努力、所有挣扎,不过都是为了换取母妃的一句肯定,却从未得到过半分。 只有初初,会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告诉他:他很好。 从今往后,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只求初初一人的肯定,便足以支撑他走下去,走向那个能无视一切护着她的位置。 他手臂收得更紧,将怀中温软的身躯牢牢圈住,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微微战栗着。 严初身体微微一僵,有些紧张地不敢乱动。 她知道,殿下此刻只是需要一个安静温暖的拥抱。 于是,她抬起手,轻轻搭上他的背。 一下一下,极有耐心地抚摸着,试图安抚他难以抑制的战栗。 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亲王。 当着满殿宾客的面,被自己最亲近的母亲如此羞辱贬低,他该有多伤心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其实只是短短一瞬,裴衍幸便松开了怀抱。 他重新端跪好,姿态恢复了一贯的挺拔。 然而一只手却借着宽大衣袍的遮掩,悄然覆上了身旁少女的膝盖。 严初只觉得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透过衣料渗入肌肤。 原本又麻又痛、几乎失去知觉的膝盖,竟在这股暖意的包裹下渐渐恢复了知觉,甚至连那刺骨的疼痛也奇迹般地消散了。 她惊讶地抬起头,恰好撞入殿下正低头望向她的眼眸中。 “这是内力,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疗伤的方式。” 裴衍幸低声解释道,语气耐心而温和。 方才他便想为她度内力缓解疼痛,可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她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更为重要。 如今见她这副倔强的小模样,心知是劝不动了,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内力护着她,让她少受些罪。 真高级!这内力简直跟个随身暖宝宝似的,居然还有镇痛效果! 严初这会儿跪得安稳舒适,连身子都轻快了不少,好奇心便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 “是不是所有习武之人都有内力呀” “嗯,或多或少皆有。” “那所有人的内力都能用来疗伤吗” 严初继续追问,像个好奇宝宝。 “并非如此。”裴衍幸极有耐心地解答着她这一个个冒出来的问题, “若修习寒凉内力者,将其度与他人,非但无益,反而会加重伤势。” 严初更惊奇了,眼睛睁得圆圆的: “照这么说,殿下你的内力如此温暖,难不成你就是那天选的救人圣体” 裴衍幸闻言,不由低笑出声。 习武之人的内力何其珍贵,岂会轻易予人。 但他愿意,也只愿意给初初。 “本王并非什么大度之人。” 严初悄悄撇了撇嘴。 嘴上说着自己不大度,手上可没停着,那温暖的内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膝盖。 这人还挺别扭。 “那这内力总有用完的时候吧殿下一直这样给我度内力,真的没事吗” 严初又倒出了心中的担忧。 “无碍。” 裴衍幸依旧笑着摇头,语气轻松。 只要她不觉得疼,便值得。 严初将信将疑,偷偷用眼角瞟着殿下的面色。 见他神情自若,并无任何不适或勉强的迹象,这才稍稍安心。 她确实有点舍不得这内力了——真是……太舒服了! 两人正这么安静地跪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清晰而规律的脚步声。 裴衍幸迅速而悄然地收回了手,严初也立刻挺直腰背,端端正正地跪好,仿佛刚才的轻松从未存在过。 走进殿内的是一名身着深色宦官服制、气度沉稳的太监,一眼便知身份不凡。 他行至两人面前,微躬着身,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咱家前来奉皇上口谕,传元安郡主即刻前往御书房问话。”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的轩王,继续道: “轩王殿下跪满两个时辰后,即可回府闭门思过,择日再入宫向淑妃娘娘请罪。” 短短两句话,如同特赦令,既解了严初的围,又大幅削减了轩王的惩罚。 严初心里简直要欢呼出声。 她可不想真在这昭阳宫跪到地老天荒,更何况殿下若真跪满六个时辰,双腿怕是真要废了。 这么看来,皇上此番简直是救命恩人! 当然,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她心知皇上召见所为何事,可一旁的轩王却不知情。 裴衍幸闻言,脸色骤然阴沉下去,薄唇微动,正欲开口,却被那太监不疾不徐地打断: “轩王殿下,” 那位自称“咱家”的、正是御前首领大太监李忠英,他目光淡淡地扫过裴衍幸,语气平和却带着深意。 “宫墙之内,谨言慎行。有多少双眼睛正看着您呢。皇上召见郡主,是郡主的福分与荣幸。” 这话里的提醒与警告,不言而喻。 “郡主,且随咱家走吧。” 李公公不再多言,丢下这句话便转身朝殿外走去。 “臣女遵旨。” 严初干脆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小跑着跟了上去。 经过殿下身边时,还不忘飞快地递给他一个“放心,我没事”的眼神。 裴衍幸紧抿着唇,指节捏得发白。 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宫殿门口的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