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殿下，这于礼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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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观礼区时，猎场早已热闹非凡，各路人马满载而归。 轩王一马当先，马鞍旁挂着硕大的野猪，侍卫们还抬着成串的野兔。 其余皇室宗亲也不遑多让，马背上搭着小鹿、野雉等猎物，唯有—— 璟王殿下马侧孤零零悬着只灰兔，在众多猎物中显得格外寒酸。 他倒是不甚在意，正与身旁侍从谈笑风生，显然对骑射之事兴致缺缺。 观礼台前，轩王已被众人团团围住。 兵部尚书捋着胡须连声称赞： 殿下箭术超群，这野猪最是凶猛难猎，可见殿下武艺精湛！ 这秋狝一战，魁首之位非殿下莫属！几位年轻官员抢着附和，谄媚之态溢于言表。 轩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弓弦，目光却越过人群，恰好与严初四目相对。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龙章凤姿。 这世界的男主男配一个个都好看的让人没脾气。 严初叹气。 要不是看过原书，谁能相信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 那看似随意搭在弓弦上的手，在原书里曾亲手拧断过多少人的脖颈 而璟王面上虽总是一副纨绔不羁模样， 可与之接触的人都知道这位王爷宅心仁厚，从不滥杀无辜，甚至连猎得的兔子都要放生。 这也是沈淮之为何选择辅佐璟王的原因。 这江山终是要易主的，与其让嗜血的豺狼坐上那个位置，不如选一个会为受伤的兔子解绳结的人。 远处璟王直起身，随手掸了掸衣摆上的草屑。 他转身时，腰间玉佩与酒壶相撞，叮当作响，活脱脱还是个纵情声色的闲散王爷模样。 可那双映着晚霞的眼睛里，分明藏着星火。 行宫方向的灯笼已次第亮起。 严初眼见轩王与众臣寒暄完毕，正要登车离去，急忙提起裙摆小跑上前。 轩王殿下！她气息微乱地拦在马车前，臣女有事相禀。 玄色车帘纹丝未动，只传来裴衍幸略带沙哑的声音：本王有些乏了。 车轮碾过青草的声响中，又飘出一句：严初妹妹不妨上车叙话。 严初一愣。 这是什么话 “殿下，这于礼不合。”严初以为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赶紧说道，“是臣女思虑不周，打扰殿下休息，臣女告退。” 说完，微微倾身一拜，就要离去。 一声，织金车帘突然被掀起。 裴衍幸半张脸隐在车厢阴影里，眼底虽有倦色，却不见半分不耐。 他修长的手指扣在窗棂上，骨节微微发白：但说无妨。 夜风拂过，将他束发的缎带吹得轻轻晃动。 严初这才注意到，这位向来衣冠楚楚的王爷，此刻领口竟松散地敞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血痕—— 想必是今日围猎时受的伤。 见状，严初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递上那柄一直携带的匕首，“臣女特来归还殿下所赐。” 她声音清亮，“此物贵重，臣女受之有愧。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待他日若真能立下尺寸之功，再向殿下讨赏不迟。 只言片语，将二人之间那点若有似无的牵连，割裂得干干净净。 裴衍幸没有接话。晚风掠过车帘，发出轻微的扑簌声。 目光沉沉地落在严初低垂的发顶—— 那里有一缕不听话的青丝，正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像是无声的抗拒。 马车内传来一声轻笑。严初抬眸的瞬间，正对上裴衍幸深不见底的眼神。 他唇角明明噙着笑，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墨色，仿佛暴风雪前最后一片平静的海面。 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本王等着。 裴衍幸接过匕首的刹那，鎏金刀鞘在他掌心划过一道冷光。 还未等严初收回手，车帘便倏然落下，马蹄声已碾着青草地远去。 归还匕首后，这几日压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卸去，严初脚步轻快地转身奔向自己的马车。 这一天也给她折腾的身心俱疲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回行宫泡个热水澡，吃点好吃的。 推开寝居雕花木门时，满室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八仙桌上整齐摆放着六七样精致小菜，还冒着袅袅热气。 沈淮之静坐窗边书案前，一盏青灯映着他清俊的侧颜，手中书卷已翻过大半。 沈大人，用膳啦。 严初的目光立刻被那碟水晶虾饺吸引，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见对方仍专注看书，她忍不住提高声音：再不用膳，菜都要凉了。 执书的手指微微一顿。 沈淮之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自成婚以来，这位郡主向来避讳与他同桌而食。 今日这般邀约，倒教他一时恍惚。 沈大人严初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可怜巴巴地补充道：我都要饿晕了... 书页合上的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沈淮之起身时，月白色衣袂掠过案几，带起一阵清冽的松墨香。 他缓步走来，在严初对面落座的动作优雅从容，唯有指节微微泛白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郡主请。他执起银箸，目光却不经意掠过少女白净的脸颊。 严初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见到满桌珍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闺秀仪态。 执起银箸便风卷残云般扫荡起来，两腮塞得鼓鼓的。 正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时，她不经意抬眼瞥向对面—— 沈淮之端坐如松，修长的手指捧着青瓷碗，连用膳时背脊都挺得笔直。 他进食的动作极是雅致，银箸起落间不闻丝毫碰撞之声，每一口都咀嚼得恰到好处。 暖黄烛光映在他清隽的侧脸上，连吞咽时喉结滑动的弧度都透着股矜贵气。 严初突然觉得口中的排骨不香了。 她下意识放慢了咀嚼速度，偷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方才还觉得美味可口的饭菜，此刻在对方面前竟显得自己这般...粗鲁。 郡主不必拘礼。 沈淮之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饿极用膳，本该如此。 严初的脸腾地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