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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一点，路明非准时出现在宿舍楼下。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休闲服，脸上带着点刚睡醒般的困倦。 零已经等在那里了。她换了一身轻便的白色运动装，淡金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看起来清爽利落。看到路明非，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带路：“走吧，商业区在那边。” 卡塞尔学院的商业区与其说是个“区”，不如说是一条精心规划、环境优雅的林荫道，两旁散布着一些精品店、咖啡馆和书店，风格更接近欧洲小镇，而非喧闹的购物中心。能在这里开设的店铺，显然都经过了学院的筛选，品质和价格都非同一般。 零似乎早有目标，带着路明非径直走向一家门面低调、橱窗陈列着几套剪裁极佳西装和礼服的男装店。店名是花体的“elegance”。 “这家店的剪裁和面料不错，适合学生的正式场合。”零言简意赅地介绍，仿佛做过功课。 走进店内，一股好闻的、带着雪松和皮革味道的香氛扑面而来。店面不大，但装修精致，灯光柔和。一位穿着合体马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店主迎了上来，态度热情却不过分谄媚。 “下午好，两位需要些什么” 零直接对迎上来的店员报出了几个路明非听不懂的术语和尺码要求，显然是做足了功课。店员会意，很快拿出了几套不同款式的正装。 “试试这些。”零将一套深灰色的单排扣西装递给路明非，语气不容置疑。 路明非抱着衣服走进试衣间，心里还在嘀咕零怎么对他的尺码这么清楚。当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时，零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店铺提供的时装杂志，但眼神却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如同最严格的质检员。 “转身。”零吩咐道。 路明非依言照做。零走上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领口，又调整了一下肩膀处的线条。她的手指冰凉，动作却十分专业和自然。路明非有些不太自在地僵着身体，鼻尖能闻到零身上一种极淡的、像是雪松一样的冷香。 “嗯，这套可以。剪裁合身，颜色也适合你，不会过于正式也不会太随意。”零退后两步，审视着点了点头，“再去试试那套藏蓝色的。” 路明非：“……”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被公主摆弄的换装娃娃。 不过，当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被合体西装衬得肩线挺拔、褪去了几分怂气、多了些清俊沉稳的自己时，心里还是有点微妙的感觉。人靠衣装，这话果然不假。 最终，在零高效且独断的决策下，选定了一套藏蓝色的修身西装，搭配了白色的衬衫和一条深色的领带。零甚至还替他挑了一双搭配的皮鞋。 “会不会……太正式了”路明非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有点犹豫。这跟他平时休闲的风格差距太大了。 “不会。诺顿馆的晚宴，这个标准是底线。”零给出结论，然后转向店员，“就这套，麻烦包起来。” 路明非认命地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时，零已经利落地结好了账，但路明非坚持要自己付钱，零却表示因路明非自己赚了一大笔钱，这笔钱自己出就行。最后两人各退一步，aa制。 “接下来，去女装店。”零看了一眼时间，对路明非说。 路明非自然没有意见，跟着零来到了不远处一家同样风格雅致的女装店。与男装店不同，这里的服饰色彩和款式更加丰富。 零进店后，目标明确地走向晚礼服区。她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一件件拿起衣服比划，而是用目光快速扫过，手指偶尔会触碰一下面料，似乎在感受质地。 路明非对这些一窍不通，只能傻站在一边，看着零如同精密仪器般筛选着衣物。他注意到，零的目光似乎在一些设计简洁、颜色素雅的款式上停留得更久一些。 最终，她选了一条款式经典的一字领黑色及膝小礼裙，线条流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腰间一条细细的银色链饰点缀。另一条则是一条暗红色的、带有细微光泽的吊带长裙，款式稍微活泼一些。 “我去试衣间。”零拿起两条裙子，对路明非说了一句，便走了进去。 路明非在外面等着，有些无所事事。过了一会儿，试衣间的门帘拉开，零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那条黑色的小礼裙。裙子完美的剪裁勾勒出她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身材曲线，黑色将她冰雪般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剔透，淡金色的头发散落开来，垂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位来自北欧神话中的冰雪精灵，冷冽而精致。 路明非看得愣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零穿上这身裙子，非常……好看。是一种超越了性别吸引的、纯粹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 零在镜前转了个身，看了看效果，表情依旧平静，似乎在评估一件工具是否合用。 “怎么样”她转头问路明非，语气像是在问“这把刀够不够快”。 路明非回过神来，老实地回答：“很……很适合你。”他搜肠刮肚地想找个更具体的词，最终憋出一句，“看起来……像个精灵。” 零似乎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又回去换上了那条暗红色的吊带长裙。 红色的裙子让她整个人多了一丝暖意和生气，少了几分距离感，但那种骨子里的清冷气质依旧存在，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魅力。 “这条呢”零再次问道。 路明非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遵循直觉：“黑色的……更好看。”他觉得黑色更符合零的气质。 零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他的看法：“那就黑色。”她没有再试穿其他衣服，直接决定了下来。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接着，零又迅速挑选了一双搭配的黑色高跟皮鞋和一个小巧的手拿包。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傍晚五点半，路明非已经换好了新行头，站在宿舍的破镜子前，有些别扭地拉着领带。 敲门声响起。路明非打开门，眼前微微一亮。 零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那条黑色连衣裙。淡金色的长发编成龙须辫垂在胸前，冰蓝色的眼眸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株安静绽放的黑色郁金香，清冷而独特。 “准备好了吗”零问，目光快速扫过路明非的全身，似乎在做最后的检查。 “差不多了吧……”路明非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就是这领带总觉得勒得慌。” 零走上前，伸出双手：“别动。” 路明非僵住。零的手指再次灵巧地帮他调整了一下领带结，让它松紧更舒适，形状也更完美。 “好了。”零退后一步，点了点头。 那股类似雪松的冷冽香气再次飘入路明非的鼻尖，让他莫名地安心了一些。他看着零，忽然笑了笑：“谢了。话说，我们这算不算是……战友一起奔赴新的战场” 零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身走向楼梯：“走吧，迟到不好。” 路明非跟在她身后，看着女孩挺直却单薄的背影，心里那点紧张奇异地消散了不少。虽然前路未知，但有个靠谱的“战友”在身边，感觉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两人并肩走在傍晚的校园里，夕阳给古老的建筑镀上一层暖金色。穿着正装前往诺顿馆的学生不止他们，但路明非和零的组合，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个是新晋的、充满谜团的s级，一个是同样神秘、刚刚成为自由一日最终胜者的a级，再加上芬格尔那篇阴魂不散的八卦文章和凯撒亲自发出的邀请，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零一如既往地无视所有外界干扰，步伐稳定，目视前方。 路明非看着零的背影，心里那点紧张和抱怨，似乎奇异地被一种“反正有人一起受罪”的微妙心安所取代。 至少，这次不是他一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