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火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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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舟舰自江流入海，如同一只古老而神秘的巨兽，缓缓地驶向日本海沟深处那片永恒的黑暗与高压地带。 诺顿站在船首，他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出。他的黄金瞳如同两盏永不熄灭的探照灯，穿透层层幽暗，凝视着前方那片更加深邃、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线的海底峡谷。 那便是龙族的古城，高天原的入口。传说中，这里是龙族的圣地，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宝藏。然而，对于诺顿来说，这里不过是一个被伪王窃取的地方，一个充满了背叛和谎言的地方。 当舟舰驶入入口时，城市的轮廓在深海的无光环境中若隐若现。巨大的石柱倾斜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宏伟的宫殿被珊瑚和海泥所覆盖，透露出一种死寂和苍凉。这里曾经是何等的辉煌，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废墟，成为了埋葬历史的坟墓。 在舟舰的核心舱室内，那枚承载着康斯坦丁的“卵”散发着稳定的微光。诺顿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这座沉没之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屑。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恶心，这座城市不过是伪王的一个笑话。 参孙与另一名龙侍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护卫在舟舰两侧，它们庞大的身躯在深海中搅起暗流，却不敢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惊扰王的沉思。 诺顿的目光扫过“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祂带着兄弟来到此地，本是为了完成一场盛大的献祭——以那伪王之血与权柄，作为献给归来之“神”的觐见礼，或许能加速康斯坦丁的苏醒，并洗刷祂们兄弟过往的……“叛乱”之名。 然而，当舟舰真正抵达高天原外围那扭曲的、由古老炼金矩阵形成的能量屏障前时，诺顿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屏障之外，那片本应空无一物的海底山脊上，一个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 那并非巨大的龙形，而是维持着近似人类的修长体态，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水波般的光晕，完美地融于深海环境，仿佛祂即是这片无尽之水的一部分。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强大的屏障，诺顿也能感受到那股阴冷、深邃、与祂的炽热截然相反却又同样磅礴的力量波动。 “我的弟弟……”诺顿用龙语低语，声音在深海中化作无形的震动，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与……一丝极深的厌恶。 青铜舟舰缓缓停下，与那个水波笼罩的身影隔着能量屏障遥遥相对。 诺顿的声音继续传出，充满了讥诮，“不在你的尼伯龙根里摆弄你的潮汐与冰川，跑到这被遗忘的坟场来做什么难道是嗅到了‘神’归来的气息，迫不及待地想要来摇尾乞怜，祈求宽恕你昔日的懦弱” 祂的嘲讽尖锐如刀，直接刺向对方最不堪的过往。 “我的哥哥。”另一位王的声音响起，冰冷而缥缈，不带任何起伏，“此地，非你应来之处。” 诺顿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冷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弟弟，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自以为是。这座伪王的沉墓，是如今成了你的新巢穴还是说，你依旧只敢在背后玩弄你那套见不得光的把戏” 他对这位水之王有着极深的芥蒂。远古时代，正是这位“好弟弟”，在背后策划了一系列事件，间接导致了他和康斯坦丁的重创与漫长沉眠，这笔账，诺顿从未忘记。 对方对于诺顿的嘲讽无动于衷：“愤怒蒙蔽了你的双眼，诺顿。杀戮与毁灭，并非此刻的唯一路径，亦非最明智的选择。” “明智”诺顿的声音陡然拔高，周身的炼金火焰都为之暴涨，将海水灼烧得滋滋作响，“伪王窃取权柄，分裂神之伟力，其罪当诛！我将其残留的痕迹彻底抹去，促成权柄回归，正是对神最大的忠诚与献礼！何须你在此妄谈明智！” 他几乎要忍不住出手，将这座沉没之城连同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一起化为青铜与火的祭品。 就在这时，对方身边出现另一个身影，他弓起背对着，对着舟舰发出威胁声。这个举动，却让诺顿狂暴的气势微微一滞。他深知，这对海洋与水之王联手，在深海环境中极其难缠。 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引导意味：“回归之路早已注定，无需你徒增杀戮。真正的献礼，不在于毁灭旧敌的残迹，而在于……为‘神’扫清前路上，那些更为碍眼的绊脚石。” 诺顿黄金瞳中的火焰闪烁了一下，狂暴的怒意似乎被这句话中隐含的深意稍稍压制。他沉默了片刻，冰冷地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水之王的投影微微波动，周围的海水仿佛凝结成了一幅模糊的、不断变幻的星图或命运脉络的景象：“贪婪者僭越神座，虚伪者窃取荣光。他们的存在，才是对回归最大的阻碍。你的火焰，应焚烧更为炽热的罪恶，而非冷却的灰烬。” 深海的黑暗中，两位古老的龙王隔着冰冷的青铜舟舰与水流的投影，进行着这场关乎未来格局的无声交锋。最终，诺顿周身的炽热领域缓缓收敛，眼中的怒火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算计。 良久，诺顿抬起头，黄金瞳中的犹豫尽数化为决断的冷光。 “很好。”祂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之前的愤怒更加令人心悸，“我就暂且留下那伪王的性命。倒要看看，你所言的‘棋局’，究竟能走向何方。” “但记住，”诺顿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刺向水之王，“若最终证明你只是在利用‘神’的名义行欺骗之事……即使追至时光尽头，我也必用烈火焚尽你的每一片海域！” 水之王的意志传来一丝近乎虚无的波动，似是回应，又似是不以为意。 舟舰调头，向着来时的方向驶去，很快便消失在深海的黑暗之中。 海洋与水之王静静地看着诺顿离去，深邃的眼眸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高天原遗迹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冰冷的海水无声流淌，仿佛刚才那场足以影响世界走向的龙王对峙，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