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别致的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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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上颠簸。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咯吱声,像是永无止境的催命符。 京城的万家灯火,早已被身后无边的夜色彻底吞没。 没有回头路了。 她也不需要回头路。 车队连夜出城,没有在新婚之夜做片刻停歇,只在天色将明时,才于一处荒僻的官驿简单休整。 官驿早已破败不堪。 驿丞哆哆嗦嗦地迎出来,看着这队沉默却肃杀的人马,连大气都不敢喘。 简陋的客房里,弥漫着一股陈旧潮湿的霉味。 但那张破桌上,却点着一对崭新的红烛。 摇曳的烛火,将这四壁漏风的房间映出几分暖意,也算是他们在这世间,唯一的婚房。 水溶牵着黛玉走进来,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与窥探。 他看着黛玉。 她还穿着那身繁复的红色嫁衣,舟车劳顿之下,那张素净的小脸透着掩不住的疲惫,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近乎笨拙,为她卸下那顶并不算华丽的凤冠。 发丝如瀑般散落,她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水溶的指尖无意中触到她微凉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像一根针,扎进了他心里。 愧疚与心疼在他的胸口翻江倒海。 “黛玉。” 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石磨过。 “委屈你了。”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宾客盈门。 本该是世间最荣耀的王妃,新婚之夜,却是在这样仓皇的奔逃中度过。 他给了她名分,却也给了她世上最颠沛流离的开始。 黛玉却摇了摇头。 她抬起眼,清凌凌的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恬静与安然。 “不委屈。”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字字坚定。 “水溶。” 她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能光明正大地嫁给你,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福分。” 她不是在安慰他。 她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前世,她求一隅安身之地而不得,最终泪尽而亡。 今生,她有了一个可以并肩而立,将整个后背都交付于他的男人。 这点奔波,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她转身走向自己随身的妆匣,打开。 从里面,取出了那支木簪。 那支在太和殿上,被他高高举起,与皇权对峙的木簪。 簪身早已被他的体温浸润得温润光滑,透着只属于他的淡淡气息。 她拿着簪子,走到他身后。 水溶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指尖穿过他的长发,动作有些生涩,却异常认真。 她为他束起长发。 然后,将那支木簪,稳稳地,插了回去。 物归原主。 更是,心有所属。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离开。 她从身后,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了他宽阔坚实的腰身。 将自己的脸颊,紧紧贴在他冰冷铠甲下的后背上。 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透过衣料与甲胄的缝隙,一下,一下,清晰地传到她的脸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水溶。” 她在他的背上,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宣告。 “从今天起,我们是夫妻了。” “与君同舟,风雨无惧。” 她顿了顿,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嵌入他的生命里。 “此后,你我不仅是夫妻。” “更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唯一的战友。” 去他的王妃。 去他的荣华富贵。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她要的,是一个能与她并肩作战,杀出一条血路的同盟! 一个可以让她卸下所有伪装和防备,安然入睡的港湾! 水溶高大的身躯剧烈地一震。 他猛地转过身,手臂如铁钳,将那个娇小的,却蕴含着磅礴力量的身体,狠狠地、不留一丝缝隙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太紧了。 紧到黛玉几乎要喘不过气。 可她没有挣扎,反而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 他身上有风尘仆仆的味道,有铠甲冰冷的触感,更有让她无比心安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 那些愧疚,那些心疼,那些失而复得的狂喜,那些对未来的壮志与担忧在此刻,都化作了一个动作。 他低下头。 准确地,吻住了那片他肖想了许久的柔软。 这个吻,没有半分情欲。 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将对方烙印进灵魂的决绝。 是盟约的烙印。 摇曳的红烛,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密不可分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两世的孤苦。 两世的算计。 两世的漂泊无依。 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那个在潇湘馆咳血而亡的孤女。 那个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王爷。 他们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夜,完整地,拥抱了彼此。 许久。 唇分。 水溶的额头抵着她的,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的眼眶红得吓人,眼底却亮得像有两团火在烧。 “黛玉。” 他开口,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水溶此生,定不负你。” 黛玉看着他眼中的星火,忽然笑了。 那笑容,干净,剔透,像雨后初晴。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唇上,带着几分狡黠。 “王爷,说这些就见外了。” 她的桃花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从今天起,我林黛玉就是你镇北王府最大的合伙人。” “我要的,可不是一句‘不负’。” “我要北境三州一半的税收,还有你镇北军所有缴获的优先支配权。” “要是敢克扣我的分红,我可要闹罢工的。” 水溶一愣,随即也笑了。 胸中所有激荡与沉重,都被她这句石破天惊的“分红”冲得烟消云散。 是啊。 他的黛玉,从来不是需要被圈养在后宅的金丝雀。 她是能与他并吞天下的,翱翔于九天的凤。 “好。” 他握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印下一个滚烫的吻,郑重如签下军令状。 “我的王妃,我的军师。” “我的……合伙人。” “整个北境,连同我,都是你的。” “分红,你随便开。”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和一段漫长而未知的旅程即将开始。 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窗内,红烛燃尽了最后一滴蜡泪,终是熄灭。 但房间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因为从今夜起,他们是彼此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