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青春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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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望着洛夏那副雀跃张扬的模样，只觉她眼角眉梢都带着股藏不住的鲜活劲儿，看得自己脸颊微微发烫。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朝她递去个制止的眼色，语气里裹着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怪：“多大的姑娘了，看本书也能咋咋呼呼的…” 话虽硬气，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妹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的雀跃像夏夜没遮没拦的星光，噼里啪啦地跳着，倒让他到了嘴边的几句重话又悄悄咽了回去。他转头看向尹纪恒，没话找话地扯开了别的：“纪恒哥，你们班的新老师，课讲的好吗” 尹纪恒刚要答话，那边赵敏和张娟早已抱着书凑成一团，俩人头挨着头看得入神，发梢都快绞到一起，时不时还得凑在对方耳边嘀咕两句，声音压得低低的，偏又藏不住眼里的兴奋。 张娟忽然一拍大腿，惊得石榴树落了两片叶子：“这书要是能借我们看两天，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尹纪恒斜斜地靠在老石榴树干上，听着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嘴角始终噙着抹浅淡的笑意。他伸手摘了片巴掌大的叶子，在指尖慢悠悠地转着圈，阳光透过叶隙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晃得人眼晕。 洛丽瞧着这光景，忍不住蹙着眉瞪了妹妹们一眼，却也没真的出声制止，只是放柔了语调轻声道：“这天色眼看着就暗下来了，该回家了，不然爸妈该站在门口翘着脖子盼了。” 洛夏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把书小心翼翼地往尹纪恒手里递，指尖刚碰到粗糙的书皮，又像被烫着似的顿了顿。她仰着小脸，眼里还沾着未褪的雀跃，小声问：“纪恒哥，这书……能借我们看几天不” “拿去看就是。”尹纪恒把书往她手里一塞，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爽朗，“看完了给我送回来就行。” 洛夏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星，忙不迭地把书往书包里塞，手指都在微微发颤，仿佛晚一秒这书就会凭空消失似的。 洛阳看着她这副急吼吼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先一步跨出了院门：“走了走了，再磨蹭下去，怕是得摸着黑走巷子了。” 夕阳把整条巷子都染成了暖融融的橘色，几个少年少女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踩着青石板路的脚步声“嗒嗒”响，混着槐树叶被风拂过的“沙沙”声，还有赵敏时不时冒出来的惊叹，像一串被晚风拂响的银铃铛，清脆地荡在傍晚的空气里，久久不散。 洛夏背着书包，里面装着那本《青春之歌》，虽算不上厚重，却让她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那本泛黄的书像块有温度的烙铁，烫得她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仿佛连带着书里林道静的故事，也跟着这微凉的晚风一起，悄悄钻进了心里，生了根似的。 刚拐过巷口，洛夏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拽住洛丽的胳膊往回退了两步，脑袋凑到姐姐耳边，压低声音问：“姐，你跟尹纪恒当同桌，到底啥感觉啊” 洛丽被问得耳根“腾”地红了，伸手在她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夏夏，你这丫头片子真三八，老师安排的座位，还能有啥感觉”嘴上虽凶巴巴的，眼角却洇着点藏不住的笑意，“新老师说男女同桌能互相帮衬着，他数学拔尖，我语文还算拿得出手，正好能互补。” 洛夏撇撇嘴，刚要再说些什么，前头的赵敏忽然回头喊：“洛夏快看！你家烟囱冒烟了，瞅着那烟色，肯定是阿姨炖肉了！” 这话像根小鞭子，“啪”地抽在洛夏心上，瞬间把书本和八卦都抛到了脑后。她拔腿就往前跑，书包在背后颠得“咚咚”响，活像揣了只扑腾的小兔子。 洛阳在后头喊“慢点跑”，声音却被风卷着散了，只看见妹妹那件洗得发白的背心里，晃悠的马尾辫像只快活的小鹿，“噌”地蹿进了自家院门。 院里果然飘着勾人的肉香，混着点八角桂皮的味道，缠得人鼻尖发痒。 自从上次薛科长来敲门后，洛川就定了规矩，以后只有星期天才准进空间活动，绝不能因为这点便利被人发现了秘密，因小失大的事绝不能做。 景红正在厨房灶台前忙碌，见孩子们涌进来，直起腰用围裙擦了擦手：“军军和小敏呢咋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洛丽、洛阳和洛夏都愣了愣，互相看了眼，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军军和小敏还没回家”洛阳皱着眉问，语气里带了点兄长的严肃。 正说着，洛军和洛敏一前一后走进了屋，两人衣角都沾着点灰。 “我们回来了……”洛敏的声音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雀。 “怎么才回家你们俩去哪儿玩了”洛阳板着脸问。 “小敏值日打扫卫生，我去帮她了。”洛军梗着脖子解释，眼神倒还算坦荡。 这时洛川也推门进了屋，手里还提着个布袋子，笑着说：“哟，这是都回来啦，真热闹。” “爸……”孩子们齐声喊着，声音里瞬间多了几分雀跃。 “吃饭了吃饭了，快去洗手，手洗干净了才能上桌。”景红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盘刚切好的酱黄瓜。 洛夏哪里顾得上洗手，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掏出那本《青春之歌》，宝贝似的摆在炕桌角，那模样像是在供奉什么稀世珍宝。 景红瞅见了，随口问：“又从哪儿借了啥书” “《青春之歌》！”洛夏眼睛亮得惊人，“写林道静的，可好看了，讲她怎么从家里跑出来……” “啥静”洛川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毛巾。“听着像个有学问的女先生。”他洗手时瞥见桌上的书，又看了眼洛夏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早上揣着捐款出门时心里的念头——等将来真去了京都，高低得给孩子们买个老大的书架，把这样的书摆满，让他们看个够。 晚饭时，洛夏扒着碗里的糙米饭，嘴里却不停歇地讲着林道静的故事。讲到林道静从家里逃出来那段，她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忽然抬头问：“妈，你说人是不是都得为自己想做的事拼一次哪怕难死了也得试试” 景红愣了愣，给她碗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五花肉：“傻丫头，先把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拼。你看这肉，不炖够时辰能香吗” 洛川没说话，只是看着几个孩子凑在一块儿，抢着说学校里的新鲜事。窗外的月光像淌进来的银水，漫进屋里，把炕桌边缘镀上了层毛茸茸的银边。他忽然觉得，此刻的日子就像锅里炖着的肉，虽简单朴素，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藏着数不清的盼头，暖烘烘的。 夜里洛夏躺在炕上，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月光翻着《青春之歌》。书页泛黄发脆，指尖划过都得轻着点，生怕弄破了。 洛丽悄悄凑过来，两人头挨着头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虫鸣，像首温柔的催眠曲，缠缠绵绵的。 “姐，”洛夏忽然轻声说，眼睛望着窗纸上的树影，“将来我们去了京都，也找个有院子的房子住吧，就像尹纪恒家那样，院里种满指甲花、太阳花，夏天一到，能开得满院子都是。” 洛丽笑了，指尖轻轻划过书皮上模糊的字迹：“好啊，到时候再搭个葡萄架，秋天就能摘葡萄吃。” 月光落在两人脸上，像撒了层碎银。洛丽把书往枕头底下塞了塞，心里像揣了颗星星，亮得让她睡不着。 她想起白天在尹家院子里，夕阳透过石榴叶洒下的光斑，明明灭灭地晃在尹纪恒脸上；想起他递书时带笑的眼睛，像盛着揉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