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血色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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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马车被撞得横向甩出，擦着商务车横扫过半圈。 旋即驾驶位一侧轰然砸地，又侧滑出十几米才停下。 车身左侧与路面疯狂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溅起一溜火星。 油箱被扭曲的车架挤压、撕开了一道口子，刺鼻的汽油汩汩涌出，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就在这破碎的钢铁牢笼内—— 陆行舟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想象的毁灭性力量狠狠撕扯。 视野天旋地转，玻璃碎片如雨点般溅射，金属扭曲的尖啸刺痛鼓膜。 安全带勒进胸膛，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从全身各处炸开！ 他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抛起，又被安全带死死拽回，头重重地磕在变形的车顶框架上！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剧痛！ 温热的血液模糊了他本就涣散的视线…… 而那辆泥头车依着惯性猛烈前冲，受损车头嘶嘶冒着白烟。 它最终在越过侧翻的宝马、又向前冲出十余米后，才堪堪停下。 现场一片死寂，随后是其他社会车辆慌乱的刹车声与四周路人惊骇欲绝的尖叫。 然而，泥头车司机没有逃离。 车门打开，一个面色惨白、身形微胖的司机连滚带爬地跌出驾驶室。 眼前的惨状让他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他没有跑，而是用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摸索出手机。 紧接着，他颤抖着拨通了“120”，向急救中心求救，随后又拨打了“110”。 “喂……喂……110吗我……我撞车了！” “在东海大道由西往东，靠近立交桥这里……” “我的刹车……好像失灵了……快！快来人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听起来如此真实。 张嘉欣心神不宁地骑上自己的小电驴，远远地跟在了陆行舟车后。 两人要去的方向大致相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或许只是想再多跟着他一段，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牵引。 突然，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她心脏骤停，猛拧电门加速冲向前方事故现场。 只见陆行舟的白色宝马已被撞得侧翻在地，驾驶位一侧被死死压在下方。 白色水蒸气和浓烈的汽油味弥漫开来，一种灭顶的恐惧登时攫住了她！ “不——！！！”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尖叫，穿透了混乱的现场和人群的惊呼！ 她扔下小电驴，不顾身体疼痛，像疯了一样冲向那片狼藉，高跟鞋甩掉了也浑然不觉。 那个因她而坠入地狱的男人！那个她亏欠了所有救赎的男人！他还在里面！ “陆老师……陆行舟——！”她尖叫着，眼泪疯狂涌出。 几个试图阻拦她的路人都被她爆发的力量猛地甩开！ 围观群众惊恐地朝她大喊：“姑娘别过去！太危险了！快回来！” 但张嘉欣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辆扭曲变形的车，和车里那个生死未卜的人！ 是她害了他！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被秦时蛊惑……他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透过左上角已裂成蛛网的前挡风玻璃，她看到了里面的惨状： 陆行舟被卡在变形的座椅和向下溃缩的车顶之间，满脸鲜血，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温热的鲜血正迅速染红他手腕上那串古朴的紫檀手串。 手串中间那颗琉璃珠，正贪婪地吸收着主人的血液。 珠体内部，一点微光忽然顽强地亮起。 那光芒宛若风中残烛，微弱地闪烁着，却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奇异力量。 她拼命拍打着玻璃，大声呼喊： “陆行舟！能听见吗能动吗回答我！” 但她的声音仿佛被这层坚固的屏障和死寂般的嘈杂所吞噬，车内没有任何反应。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绝望，顷刻被一股更浓烈的恐惧压过—— 浓烈的汽油味如同死神的呼吸，越来越近！ 她甚至能看到油箱破裂处，汽油正滴滴答答地流到滚烫的排气管上。 没有工具！没有时间！ 她用拳头、手肘，甚至用脚，发疯似的砸向前挡风玻璃，最后更是用整个身体去撞击。 沉闷的撞击声一下下响起，玻璃上的蛛网裂痕不断扩大，却始终像一个坚韧的透明罩子。 将她的希望死死挡在外面，也将车内的绝望紧紧锁住。 她的指关节早已皮开肉绽，手肘也一片淤青，但玻璃依然没有破开的迹象。 不能再等了！她手脚并用地爬上车身右侧面，扑到副驾门前。 尽管副驾门没有直接遭受撞击，但整个车体在巨大的扭力下已经变形。 门框扭曲，车门同样被卡得死死的。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的火苗伴随着黑烟，突然从排气管上“噗”地窜起！ “着火了！要爆炸了！快跑啊！”围观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四散退开。 只有零星几个胆大的男人在十几米外焦急地跺脚，却不敢上前—— 那越来越烈的火舌让所有人都清楚，上前就是送死。 可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拼命拉拽门把手，但那变形的车门纹丝不动！ “陆行舟！你出来！你出来啊……”她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车底的火苗已窜成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车身，热浪扑面而来！ 此时，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惊叫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哎哟喂，这姑娘不要命了！看着心都要跳出来了！” “是啊，换我可没这胆子！” “她男朋友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遇上这么个好姑娘！” “我们躲都来不及，她居然往上冲！这得是多深的感情！” “这闺女是拼了命要护着她对象啊！这年头，这么重情义的少见喽！” “重情义也得先保命啊！这太危险了，可别救不成再把自个儿搭进去！” “你懂什么，这才是真爱！” 她的行为已无法用常理解释。那种超越生死的疯狂，让所有劝阻都苍白无力。 “警笛！我好像听到警笛声了！”一个路人突然喊道。 但这声音太遥远了，而眼前的火焰已经快要蹿上车身！ 对于卡在车里的陆行舟来说，这几分钟就是生与死的距离，等不及了！ 绝望之下，她的目光锁定了车门与门框之间那一道因挤压而微微张开的缝隙。 张嘉欣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她伸出双手，十指死死抠抠进那狭窄的变形车门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撬！ 指甲瞬间崩裂翻起，鲜血淋漓！ “开啊！给我开——！！陆行舟！你出来！求求你活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