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烛光与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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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市，南城区。 锦绣山河小区灯火通明。 今天是陆行舟30岁生日。 下午妻子江揽月发来消息：晚上有重要客户应酬，让他们自己吃。 陆行舟心头掠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和小姨子江寒星草草吃了些。 餐桌上摆着蛋糕、红酒，还有小星准备的礼物—— 一个扎着丝带的精致礼盒。 挂钟指向八点。 陆行舟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手指悬在江揽月的名字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拨了过去： “喂，老婆应酬结束了吗” “我和小星在等你切蛋糕。” “老公……”电话那头背景嘈杂，江揽月的声音透着迟疑， “我得晚点回去。” “刚签完的大单子，客户指定在东海大酒店办庆功宴……” “我得参加。” 陆行舟脸上的笑意淡了： “老婆，庆功宴明天补也行吧” “今天可是网络情人节，又是我生日……” “我知道！老公，”江揽月打断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一丝敷衍， “客户临时定的，我实在走不开！” “乖，你们先吃。” “我一结束马上飞车回家，保证陪你过，好不好” 刻意放软的语调，此刻像裹着糖衣的细针，扎在陆行舟心上。 他沉默了几秒，压抑的烦躁冲口而出： “这场庆功宴……主角是秦时，对吗” “陆行舟！”江揽月音量陡然拔高，带着被戳中的愠怒， “你又来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秦时就是工作能力强！” “客户点名要他作陪，我能怎么办” “一个生日而已，年年都有，你至于这么计较吗” “我又不是不回去！”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忙音嘟嘟作响。 客厅瞬间死寂，玻璃门外的灯火繁华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的默片。 陆行舟僵坐着，几秒后才缓缓放下手臂，重重陷进沙发里，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海面。 这死寂让房间里的江寒星不安，忍不住走了出来。 她身着卡通吊带睡裙，动人的曲线在柔软的布料下隐约可见。 这位寄宿在读、正冲刺高考的东海中学高三生，今天特意请半天假回来。 不仅是为了给姐夫过生日，更是为了送出那份用多年积蓄精心准备的惊喜。 她带着少女清新的气息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柔软的沙发微微下陷。 “姐夫……”她声音很轻，难掩失望，也透着对他的心疼， “姐姐……又不回来了” 陆行舟勉强扯出笑容，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姐有应酬。不等她了，我们先过生日” “嗯。”江寒星闷闷应了一声。 她看着陆行舟走向餐厅的身影，急忙从沙发上跳下来。 就在陆行舟指尖即将碰到蛋糕盒丝带时—— “等一下姐夫！”江寒星一把按住他的手，声音雀跃： “先拆礼物！我的惊喜！” 陆行舟拿起礼盒，撕开包装纸——印着宝马标志的硬质盒子！ 这个熟悉的蓝白螺旋桨标志，让他心头咯噔一跳。 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预感，打开盒盖。 里面躺着一把崭新的、泛着冷光的水鸟钥匙——宝马 r 1300 gs！ 陆行舟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停滞！ 这台心心念念的水鸟，竟被小星捧到了眼前！ 接送小星多年、不堪重负的老电驴画面， 连同妻子否决换水鸟的冰冷声音，顷刻间被这把钥匙击得粉碎！ “姐夫！生日快乐！”江寒星脸颊激动得泛红，“喜欢吗” “小星！”陆行舟震惊抬头，暖黄灯光下她精致的五官异常生动。 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光彩照人的江家女孩，只是眼前这一个…… 他喉头微动，声音都变了调， “这……太贵重了！你哪来的钱” 江寒星看着姐夫脸上毫不掩饰的震惊和眼底蓦然亮起的光彩，笑意不自觉漾开—— 一种近乎雀跃的满足感倏地充盈心房，果然如她所料！ “压岁钱！还有……”江寒星仰着小脸，眼神亮得惊人，带着骄傲和羞涩， “省下来的零花钱，还有……嗯……奖学金！” 她掰着手指数着，随即语气变得急切，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换这台宝马水鸟吗” “我都记着呢！前几天在车行app上订的。” “下午刚送到，就停在小区地库的摩托车专用停放区。” 她的话语里，藏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小心思—— 那份希望看到他真正开心的渴望，以及一种超越了亲情的、朦胧的悸动。 看着这个自己从初一开始接送、辅导，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 陆行舟心头像是被滚烫的暖流和尖锐的酸涩同时击中，复杂得难以言喻。 他习惯性地又想揉她的发顶，最终手只轻轻落在她肩膀上 ，力道温和却带着沉甸甸的感激。 “傻丫头……”他喉咙有些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冰凉的棱角， “这礼物太贵重了。不过……” 他迎向她紧张的目光，眼底浮现真实笑意， “姐夫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江寒星悬着的心落下，喜悦涌遍全身，耳尖都染上了绯红。 她雀跃转身，指尖灵巧地拆开蛋糕盒，利落插好“30”数字蜡烛。 然后踮脚为陆行舟戴上生日王冠，随即关灯。 房间骤然暗下，窗外的微光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黑暗中，“嗤啦”一声轻响，橘黄火苗在江寒星指尖亮起，精准点燃蜡烛。 两簇温暖烛光映亮她精致的侧脸。 她轻声哼唱生日歌，唱到“生日快乐”时，还调皮地冲陆行舟眨了眨眼。 “快，姐夫，许愿！”轻柔的催促声里，仍带着未散尽的欢快旋律。 烛光下少女明媚的笑容像一道光，终于驱散了陆行舟心头阴霾。 他看着跳跃的烛光，又看了看眉梢眼角满是笑意的小星，闭眼深吸一口气。 就在他心神沉静、意念凝聚的刹那—— 左手腕上，紫檀手串中间那颗温润的琉璃珠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深处淬然一鸣！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不祥预感的寒意，猛地窜入骨髓！ 愿望的分量，从未如此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