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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破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大声喊着愿意交出货物保命，那贪生怕死、手脚发软的样子，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好汉！各位好汉饶命啊！”赵破奴从马上滚了下来，摔了一身土，然后爬到卓三面前，一把抱住他的马腿，哭喊道，“货……货全都孝敬给各位好汉！我们就是混口饭吃的小商人，求好汉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他手下那些伪装成伙计的精锐士兵，一个个全都看呆了。 几个年轻的兵，脸上先是吃惊，接着就变成了看不起和难受。他们想不明白，那个在军营里说一不二，把荣誉看得比命还重的赵司马，怎么会变成这副软骨头的熊样。有人甚至捏紧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咬着牙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扭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丢人的一幕。 卓三被赵破奴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他抬起穿着皮靴的脚，重重一脚踹在赵破奴的肩膀上，把他踹翻在地，脸上全是得意和看不起。 “算你识相！”卓三用手里的弯刀刀背，一下下用力的拍打着赵破奴的脸，发出“啪、啪”的声音，“货留下，人可以滚。不过……”他眼珠一转，指了指那几辆装满了皮货的大车，“这些皮子不错，但我更喜欢金灿灿的实在东西。你们身上值钱的玩意儿，包括你这身衣服，也都给我留下！” “这……好汉，这可是我们兄弟们过冬的救命钱啊！”赵破奴哭丧着脸，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继续讨价还价，像个真正的普通老百姓，“您看，货我们都不要了，就留点盘缠，让我们回乡……总不能让我们光着屁股饿死在路上吧”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手下使了个很小的眼色，让他们也装出哀求哭泣的样子，想办法拖延时间。 卓三身后的那些亡命徒看着这群软脚虾商人的丑态，都爆发出一阵哄笑，完全放下了戒心。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已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了。 就在卓三被赵破奴缠得不耐烦，准备下令动手直接扒光他们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的沙丘上传了下来。 那声音不大，却穿过呼啸的风声，清楚的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多谢各位帮忙，把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次性都从洞里引出来了。” 卓三脸上的大笑停住了。 他猛的回头，只见身后那座原本黑乎乎的沙丘顶上，突然“轰”的一声，亮起了一大片火光。 成百上千支火把被同时点燃，火焰连成一片，把黑夜撕开一道口子，将周围几里的戈壁滩照得跟白天一样亮。 沙丘的棱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排人影。那是早就拉开弓的汉军重甲骑兵。他们手中的强弓拉成了满月，箭头在火光下反射着一片让人心头发冷的寒光，将他们这几百人牢牢的锁在了包围圈的中心。空气中，传来弓弦绷紧时“嗡嗡”的声音。 一支画着苍鹰图腾的黑色军旗，在夜风中“猎猎”展开，旗帜下的李敢，一身铁甲，面无表情，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 卓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那些刚刚还很嚣张的走私贩子，此刻脸上的贪婪和狞笑，已经变成了死人一样的惨白。他们看着沙丘上那片拿着兵器的士兵，手里的弯刀“当啷当啷”掉了一地，一些胆小的直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开始使劲磕头求饶。 “饶命啊！军爷饶命！” “我们是被猪油蒙了心，是卓三！是他逼我们来的！” 混乱中，一直趴在地上的赵破奴猛的一脚踹在还在发愣的卓三腿弯处，把他踹得跪倒在地。随即，赵破奴一跃而起，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环首刀，仰天发出一阵压抑了很久的、痛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演了半天的孙子，可他娘的憋死老子了！”他对着自己手下那帮先是惊呆、接着高兴起来的兵们大吼，“都愣着干什么把这帮上门送人头的，都给老子捆了！一个都别放跑！” 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欢呼声，抽出藏在货车夹层里的制式兵器，扑了上去，把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亡命徒一个个放倒、捆绑。 马蹄声响起，凌岳戴着遮住全脸的狰狞面甲，独自骑着一匹黑马，从沙丘上缓缓走了下来。他没有看那些哭喊的俘虏，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直接落在了被两个士兵死死按在地上、还在骂着挣扎的卓三身上。 他从上往下看着卓三，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 “我的人头，比你们的货物值钱。可惜，你们没这个本事来拿了。” 凌岳没有下令杀人，只是让士兵们收缴了所有人的武器和财物。对于这些亡命徒来说，没了钱和刀，在这片戈壁上，比直接杀了他们还难受。 李敢策马来到凌岳身边，看着眼前这场完美的诱敌围歼，眼神里除了佩服，更多的是一种畏惧。 这位凌将军的心思，实在太深了。他不仅算到敌人会来，还算到敌人会从哪个方向来，甚至连敌人放松警惕的时间都算得准准的。 凌岳翻身下马，慢慢走到被五花大绑、仍在不停咒骂的卓三面前。 他没有审问，也没有骂人，只是从亲卫手里接过一个冰凉的东西，随手扔在了卓三的面前。 那是一块小小的腰牌，用和田玉雕成，上面刻着一只凤凰，正是长平公主府的标记。 卓三看到那枚腰牌，身体猛的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一下就没了，牙齿开始管不住的“咯咯”作响。 他知道，这东西一旦到了官府手里，为了自保，长平公主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他卓氏满门。 不说，是死。说了，也是死。他已经没有活路了。 凌岳缓缓蹲下身，和卓三的视线平齐。那狰狞的面甲后面，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东西，能换你卓氏一族的命。”凌岳的声音很轻，却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卓三的心上，“但，我要你咬出雁门关里，帮你销账、给你开关防的那个内鬼。” 他伸出三根被铁手套包裹的手指，声音冷到了极点。 “给你三息时间考虑。三息之后，你若不开口，这块玉佩，会和你的首级一起，被呈上御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