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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带来的成就感尚未持续多久,江黎黎就被更实际的烦恼缠上了。 孕吐卷土重来,且比之前更为凶猛。 或许是前段时间劳心费力,身体发出了抗议。如今精神一松懈,反应便排山倒海般涌来。 闻不得半点油腥,连平日里觉得清甜的小米粥,喝下去没一会儿就能原样吐出来。 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脸色苍白,窝在椅子上,连抬抬手指都觉得费力。 陆博渊晚上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小院里没了往日的烟火气,灶台是冷的。 江黎黎蜷在院子的躺椅里,身上盖着薄毯,闭着眼,眉心微蹙,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陆博渊的心猛地一揪。 他几步跨到她身边,蹲下身,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轻:“怎么了不舒服” 江黎黎睁开眼,看到他眼底的担忧,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事,就是……有点反胃,没力气。” 她声音虚弱,带着气音。 陆博渊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伸手,想碰碰她的额头,又怕自己手重,僵在半空。 “吃饭了吗”他问,声音干涩。 江黎黎摇摇头,一想到食物的味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赶紧捂住嘴,强压下那阵恶心。 陆博渊看着她这难受的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闷又疼。 他猛地站起身:“我去卫生所。” “别去!”江黎黎赶紧拉住他的衣角,“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就是妊娠反应,去了也没用,医生还能不让它吐吗” 她可是医生,还是顶尖的外科医生,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 陆博渊脚步顿住,看着她拉住自己衣角那纤细的、没什么血色的手指,心头那股无名火和无力感交织升腾。 他空有一身力气,却在妻子最需要的时候,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你想吃点什么”他重新蹲下,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笨拙讨好,“酸的还是辣的我去弄。” 江黎黎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看着他焦急的眼神,心里软了一下。 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生病,老院长总会想办法给她找点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吃了能舒服些。 “好像……有点想吃山楂糕。”她轻声说,带着点不确定,“就是那种酸酸的……” 她话没说完,陆博渊已经霍然起身。 “等着。” 他只丢下这两个字,便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背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江黎黎想叫住他,这大晚上的,哪里去买山楂糕 可他人已经没影了。 夜色渐浓。 江黎黎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又被胃里的不适搅醒。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 陆博渊还没回来。 她心里有些担心,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终于传来熟悉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江黎黎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陆博渊推门进来。 他一身作训服沾着草屑和夜露,额发微湿,呼吸还有些急促,像是赶了很远的路。 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几片宽大的树叶,裹成一个小包。 看到江黎黎醒着,他快步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给。” 他摊开树叶,里面是十几颗红艳艳、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野果子,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我问了后勤的老乡,说后山有这种野山楂,就是这个季节的,酸。”他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眼神紧紧盯着她的反应,“你……尝尝” 江黎黎看着那几颗小小的、显然是被仔细擦拭过的野山楂,又抬头看向陆博渊。 他脸上有几道被树枝划出的细微血痕,裤腿和鞋子上沾满了泥土,手指关节处也破了皮,渗着血丝。 为了这几颗野果子,这个男人,这个在训练场上令行禁止、说一不二的铁血团长,深夜独自闯了后山 一股巨大的酸涩和暖意,猛地冲上江黎黎的鼻腔和眼眶。 她赶紧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圈。 伸手拈起一颗野山楂,放进嘴里。 极致的酸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刺激着味蕾,竟奇迹般地压下了那股翻腾的恶心感。 紧接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山野的清甜回味蔓延开来。 “怎么样”陆博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江黎黎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这些天来最真心实意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嗯,好吃,很酸。” 看到她笑了,陆博渊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那双向来冷冽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的笑脸,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又将树叶往她面前推了推:“还有。” 江黎黎又吃了一颗,胃里果然舒服了不少。 她看着他手上的伤和脸上的划痕,心疼地伸出手:“你的手……” 陆博渊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藏进阴影里。 他语气硬邦邦道:“没事,擦破点皮。” 这点伤,比起他训练和出任务时受的,根本不值一提。 江黎黎却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借着月光,看着那破皮的关节。 “我去拿药酒。” “不用。”陆博渊想抽回手,却被她牢牢抓住。 “别动。”她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坚持,起身去屋里拿医药箱。 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纤细背影,陆博渊蹲在原地,默默地将地上那颗她没拿稳掉落的野山楂捡起来,在自己干净的衣角上擦了擦,重新放回树叶包里。 月光如水,洒满小院。 江黎黎细心地为他清理伤口,涂抹药酒。 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陆博渊低头看着她,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她指腹微凉的触感和药酒带来的温热。 一种名为“家”的暖流,悄然淌过心田,熨贴着每一寸坚硬的角落。 他知道,为了这个笑容,为了这份熨帖,莫说是深夜闯后山,便是刀山火海,他也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