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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虞小满第一次正式登门陆家，虽然先前在顾临江家见过陆母，但意义截然不同。她竟然有一丝丝紧张。 陆怀桢走在前面，拿出钥匙开了门。陆家可能是楼房的原因密封性要好上许多，一进室内就觉得暖烘烘的，怪不得陆怀瑾只单穿了一件毛衣。 小志紧紧拉着虞小满的手，小家伙比所有人都着急，使劲拽着她往里走，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的“漂漂姐姐”介绍给全家人。 刚踏进玄关，小志连鞋都顾不上换，就扯开清脆的小嗓子，兴奋地朝屋里喊：“妈妈！奶奶！爷爷！漂漂姐姐来了！漂漂姐姐来我们家了！” 这响亮的一嗓子，打破了客厅原有的宁静。正在卧室里温言安慰着儿媳周晓丽的陆母，和一旁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陆父，都被孙子这突如其来的“广播”吓了一跳。 陆母最先反应过来——小志口中的“漂漂姐姐”，正是虞小满。 可是，诶呦喂！ 陆母心里咯噔一下，自家儿媳晓丽正因为妹妹周婉晴被处分的事心情低落、对怀瑾有些怨气呢，这个节骨眼上，虞小满怎么过来了难道是……来讨要说法的或者是因为婉晴散播谣言，来找家里理论的 陆母想到此节，心里着急，连忙起身迎过去。可当她看到虞小满身后还跟着一对看起来朴实拘谨的中年夫妇，手里都拎着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礼品时，不由得又是一愣。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 “伯母，伯父。”虞小满迅速调整表情，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她考虑到自己父母也在场，且年龄似乎比陆父陆母小几岁，便改了称呼，以示尊重。“冒昧打扰了。这是我爸妈，他们一直惦记着，今天特意过来，想当面谢谢陆科长上次救了我的事情。”她语气清晰，直接点明了来意，化解了陆母心中的猜疑。 陆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去年那桩旧事！她心里顿时一松，随即又涌上一丝感慨，那件事说起来，虞小满也是为了保护晴晴才涉险，自家儿子出手相救是分内之事，哪里当得起人家如此郑重的登门道谢。 “哎呀，快请进，快请坐！太客气了，真的不用这样！”陆母脸上绽开热情的笑容，连忙招呼虞家三口入座。陆怀桢很有眼力见儿地转身去厨房泡茶。 小志可不管大人间的寒暄，他拉着虞小满就坐到沙发上，然后踮起脚，努力从果盘里拿起一根最大的香蕉，塞到虞小满手里，奶声奶气却又异常认真地说：“漂漂姐姐，小志爱吃的香蕉给你吃！小志明天让小叔买糖葫芦给你吃！还有小志爱吃的糕点，都让小叔给你买！” 站在一旁的陆怀瑾，听着侄子这番“慷他之慨”的宣言，心里简直想给小家伙鼓掌！说得好！句句都是小叔的心声！ 虞小满被小志的纯真和热情暖到，心里那点紧张也消散了不少。她笑着刮了刮小志的鼻子，柔声道：“谢谢小志，你真好。”她拿着那根香蕉，并没有立刻放下，只是略带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了看周围的陆家长辈。 虞父虞母本就是老实巴交的实在人，放下礼物后，再次无比诚恳地向陆父陆母和陆怀瑾表达了感激之情，言语质朴，情感真挚。 陆母看着这一家三口真诚的样子，下午因为儿媳闹情绪而积攒的那点不快也消散了许多。她心里明镜似的，今天这事，说到底，错在周婉晴那孩子心思不正，触犯了原则。 这时，陆怀桢端着刚泡好的茶走了过来，清新的茶香稍稍驱散了客厅里那点若有若无的尴尬。他将茶盘放在茶几上，很自然地招呼弟弟陆怀瑾：“怀瑾，过来帮忙给叔叔阿姨倒茶。” 陆怀瑾应声上前，接过哥哥递来的茶杯。 就在这时，由于陆家室内温度较高，一直穿着厚棉服显得有些拘谨的虞父，觉得有些发热，便顺势将外面的棉服脱了下来，搭在了沙发扶手上。里面穿的，正是虞小满这次回家给他买的那件羊绒毛衣。 本来这只是个寻常的动作，大家也并未在意。然而，坐在虞小满怀里，眼睛滴溜溜四处打量的小志，目光在脱下外套的小叔陆怀瑾和同样只穿毛衣的虞父之间扫了几个来回，小脑袋一歪，用他那清脆又充满好奇的童音，大声问道： “小叔！为什么你和这个伯伯穿的衣服一模一样呀是商量好的吗这个衣服好看，小志也想穿！” 童言无忌，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小志这话一出，瞬间将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虞父和陆怀瑾的身上！ 只见两人并肩而立，身上穿着款式、颜色几乎毫无二致的羊绒毛衣！ 虽然穿在不同的人身上，一个透着朴实温和，一个显得挺拔冷峻，但那同源的质感与设计，在此刻陆家温暖的客厅里，形成了一种无比微妙又和谐的“呼应”。 虞小满瞬间感觉头皮一麻，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了一下。完了！早知道当时给爸爸和陆怀瑾买毛衣的时候，就不该图省事，直接买了同款！ 她在心里哀嚎。可转念一想，当时觉得男士毛衣翻来覆去就那几个颜色，这个颜色最大气百搭，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种“撞衫”的修罗场！看来明年，非得“借鉴”点后世更多样式的男士毛衣设计，让苏煜明的服装厂生产出来，丰富一下市场选择不可！ 在场的其他人，如陆怀桢和虞父，起初还有些不明所以。陆怀瑾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面上不动声色。虞父则是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 然而，虞母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在自家老头子身上的毛衣、陆怀瑾身上的毛衣，以及自己女儿那恨不得把脸埋进香蕉里的不自然神态之间扫过，心里瞬间门儿清！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 虞小满接收到母亲的目光，只觉得脸上更热了，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剥着手里那根早已被她攥得温热的香蕉，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就在这时，陆怀瑾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得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和笑意，他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衣领口，坦然道： “巧了。我这是朋友送的。” “陆怀瑾！！” 虞小满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你绝对是故意的！ 他这话听起来轻描淡写，却比直接点明更让人浮想联翩！听得虞小满心里一阵发虚，脸颊都有些烫了。可转念一想，她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送毛衣是光明正大、出于感谢，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有点……暧昧不清了呢 陆母经过这几个来回的观察，看着儿子身上那件她之前还觉得挺精神、不知来历的新毛衣，再看看虞父身上那件一模一样的，以及虞小满那副欲盖弥彰的害羞模样，也瞬间恍然大悟。她脸上原本因为周家事而残留的些许阴霾，此刻被一种了然而欣慰的笑容取代。 奇妙的是，这意外的“撞衫”事件，非但没有加剧尴尬，反而像一种无声的宣告，驱散了之前所有的疏离和沉闷。客厅里的气氛陡然变得活络起来，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意和融洽在空气中流淌，甚至连茶香都似乎变得更加馥郁甘醇了。 然而，这份融洽很快被打破。卧室门轻轻响动，周晓丽走了出来。她看着客厅里一团和气的两家人，尤其是看到自己儿子亲昵地黏在虞小满身边，再想到自己亲妹妹周婉晴此刻前途尽毁、正在接受审查，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婉晴这次犯的事太大了，不仅要被开除党籍，工作肯定保不住，未来的路算是彻底断了。她固然心疼妹妹，也气小叔子陆怀瑾在处理时过于铁面无私、不留情面，但她和丈夫都是部队出身，深知纪律的重要性。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归根结底怪不到虞小满头上，可情感上，她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平静接受。 看到小志那么开心地抓着虞小满的手臂，周晓丽心里愈发烦闷，脸色不自觉地就沉了下来，显得有些疏离。 陆怀桢一看到妻子出来，心里就暗道不好，下意识地想上前把她劝回房里，或者至少缓和一下气氛。 但周晓丽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扫过来，陆怀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反倒是陆怀瑾，目光一直留意着嫂子的动静，身体微微紧绷，做好了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尴尬场面、为虞小满解围的准备。 虞小满看到周晓丽，立刻想起了去年见过她，当时她和周婉晴在一起。再结合小志喊她妈妈，虞小满瞬间就明白了周婉晴与陆家的关系——竟然是陆怀瑾亲嫂子的妹妹！她心下当即暗叫一声不好，关系这么亲近，对方此刻心里肯定有疙瘩，估计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