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师，你怎么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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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分饭的时候，李老师特意把向牧尘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手里的勺子就没放下过。 见他嘴唇刚动了动，像是要开口，李老师眼疾手快地舀了一勺米饭塞进他嘴里，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快尝尝，今天的米饭可香了，还有你爱吃的胡萝卜丁呢！” 向牧尘嚼了嚼，大米的清香混着胡萝卜的甜味在嘴里漫开。他摸了摸饿扁的肚子，那不争气的“咕噜”声让他暂时把“被退学计划”搁在了一边——捣乱也得先填饱肚子嘛。 午睡铃刚响，孩子们就像一群被风吹歪的小蘑菇，东倒西歪地栽在小床上。李老师抱着最闹腾的豪豪，哼着跑了调的摇篮曲，轻轻拍着他的背。 豪豪的哭声渐渐小了，眼皮耷拉下来，终于沉沉睡去。李老师小心翼翼地把他裹进被子，掖好被角，指尖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这才轻手轻脚地朝双胞胎的床边走去。 “老师唱歌比我家老猫叫春还难听。”向牧尘悄声评价，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亮得像两颗星星。他侧过身，戳了戳隔壁床的弟弟。 向牧晨正捏着被角玩口水泡泡，被哥哥一戳，立刻凑过小脑袋。 “看见没”向牧尘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指着李老师的方向，“老师刚才拍豪豪，拍着拍着豪豪就不动了。我数了，整整拍了二十三下！你说，他是不是被拍晕过去了” 向牧晨的小嘴瞬间张成了“o”型，紧张地抓住哥哥的睡衣：“真的吗那、那我们要不要救豪豪” “救什么救！”一个细小的声音从对面床铺传来。原来是小姑娘琪琪，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竖着耳朵偷听，“我奶奶说，幼儿园老师都会定身法！就像孙悟空那样！”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池塘。很快，旁边几个原本在装睡的小脑袋都悄悄抬了起来—— “什么老师是孙悟空” “是那个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吗” “我听见了！豪豪被定住了！” 孩子们的小声议论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当李老师放下豪豪，朝双胞胎这边走来时，向牧晨“嗷”一嗓子从床上弹起来，抓起一把积木塞进兜里，光着脚就往门口冲：“快跑啊！老师要用定身法了！” 这一喊可不得了—— 琪琪像只灵活的小老鼠，“哧溜”钻进床底，还不忘拽上自己的小枕头； 胖墩墩的牛牛试图学琪琪钻床底，结果卡在床沿，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乱蹬； 还有个胆小的女孩直接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屁股撅得老高，活像只受惊的小鸵鸟。 李老师看着这兵荒马乱的场面，头发散了，裙摆沾了灰，又瞥见始作俑者向牧尘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床上，一脸“不关我事”的无辜——那沉静的眼神里甚至透着一丝“事了拂衣去”的淡定。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这哪是来上学的，分明是来“拆园”的！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跑出门的孩子一个个抓回来，又趴在床底哄了半天，才把那个吓得直哭的小姑娘劝出来。 “孩子们别怕！”李老师强撑着笑容，“我们来玩抓娃娃游戏好不好” 为了稳住这群受惊的小家伙，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扮成笨拙的大狗熊追着“小兔子们”满教室跑；学小鸭子走路逗得孩子们破涕为笑；甚至允许每个孩子在她背上跳三下——就当是坐“老师号”摇摇车。 当孩子们终于笑作一团，一个个瘫在地毯上喘气时，李老师也累得直接靠墙坐下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向牧尘呢他早在混乱开始时，就悄悄爬回小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蚕蛹，把吵闹声挡在外面，美美地睡了个午觉。 等他打着哈欠坐起来时，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脸上，暖融融的。他整个人神清气爽，连头发丝都透着精神，慢悠悠地走出休息室。 教室里，小朋友们个个像被霜打蔫的小白菜，东倒西歪地瘫在小椅子上： “老师！”牛牛有气无力地举手，“我想喝水...” “老师我的鞋带散了...”琪琪带着哭腔。 “老师我想妈妈...”此起彼伏的撒娇声简直要把屋顶掀翻。 李老师刚端起水杯想喝口水，一抬头就撞见向牧尘精神抖擞的模样。他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头发翘起一撮呆毛，眼神清亮得能照出人影。 “咳咳——”李老师被水呛得直咳嗽。这小子，把全班搅得天翻地覆，自己倒睡了个好觉！ 没等她缓过劲，向牧尘已经慢悠悠地开口了：“老师，刚才玩游戏的娃娃，是不是用旧棉花做的呀我奶奶说，脏棉花里会长虫子，会从鼻子里钻进去...” “哇——”抱着小熊的胖男孩第一个把玩具扔出老远，“有虫子！我不要虫子钻鼻子！” 其他孩子也慌了神，有的拼命揉鼻子，有的对着手心猛吹气，还有个孩子把衣领拉得老高，试图把整个脑袋藏进去。 李老师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落在桌上。看着眼前哭成一片的孩子们，再看看那个一脸淡定的小家伙，她突然腿一软，直接往地上一坐，“哇”地哭出了声： “呜呜...我也要妈妈...我也想回家...” 这一哭，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在孩子们心里，老师可是比爸爸妈妈还厉害的大人，大人怎么会哭呢 向牧尘更是惊呆了。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有颗奶奶给的大白兔奶糖。他的手指在糖纸上摩挲着，目光落在老师凌乱的头发和沾着饼干渣的围裙上。 “哼，谁让她非要留我在这里。”他这么想着，又把糖塞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纠结的小动作，全被捂着脸“偷看”的李老师看在了眼里。 “老师你别哭！”向牧晨第一个冲过来，用他的小胖手笨拙地拍着老师的背，“我给你糖吃！吃了糖就会开心了！” 其他小朋友也围了上来： 琪琪掏出她珍藏的亮片贴纸，一股脑全贴在老师手臂上； 牛牛努力想给老师一个拥抱，结果一头撞进老师怀里； 还有个孩子举着块融化了的巧克力，糊了老师一袖子... 看着孩子们七手八脚的安慰，看着他们真诚的小脸，李老师突然破涕为笑。她一把抱住这群小可爱，声音还带着哭腔：“老师不哭了，你们也要乖乖的，等爸爸妈妈来接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教室里又恢复了温暖的气氛。 向牧尘默默走到角落，把弟弟跑丢的拖鞋整齐摆好。他踮起脚，望向窗外的梧桐树。夕阳透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伸出小手，轻轻触碰玻璃上跳动的光点。或许，这个吵吵闹闹的地方，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