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向上管理的艺术：如何优雅地甩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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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荔抱着那个内衬明黄的紫檀空匣，脚步“慌乱”，脸色“苍白”，内心却冷静得像一块冰。 她必须把这场“意外发现重大嫌疑物品”的戏演足。 每一步的节奏，每一个表情的控制，都至关重要。 太快显得刻意，太慢显得迟钝。 惊慌要真实，但不能失态，否则会让人怀疑她的承受能力，进而质疑她是否适合继续经办此事。 她一路小跑，穿过宫巷，刻意让几个路过的太监宫女看到她仓促的身影和怀中紧抱的匣子。 消息很快就会像水滴入油锅一样炸开。 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将事件在一定范围内“半公开化”，反而能形成一种无形的监督，让后续处理不得不更加“透明”和“公正”，减少被暗中做手脚的可能。 这是风险转移，也是自我保护。 跑到齐嬷嬷书房外，她停下脚步，深吸几口气，让呼吸显得急促而不匀，这才轻轻叩门。 “进来。”齐嬷嬷的声音依旧平稳。 苏荔推门进去，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匣子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惶恐： “嬷嬷！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齐嬷嬷放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在那个匣子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何事惊慌起来说话。” 苏荔没有起身，反而将头垂得更低，语速稍快但清晰地回禀：“回嬷嬷，今日奴才带人清理钟粹宫库房，搬动物品时，一小太监不慎失手，将此匣摔落在地，匣盖震开……奴才，奴才竟见其内衬……是明黄色！奴才深知此事体大，不敢擅专，更不敢隐瞒，即刻封锁现场，特来禀报嬷嬷，请嬷嬷示下！” 她将发现过程归结于“小太监失手”的意外，强调了“不敢隐瞒”的忠诚，并表明已采取初步控制措施（封锁现场），最后将决策权完全上交。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既撇清了自己主动探查的嫌疑，又展现了负责和果断。 齐嬷嬷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没有先看匣子，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苏荔的脸色。 苏荔适时地抬起脸，眼中带着七分惊惧三分无措，额角甚至逼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半是跑出来的，一半是硬憋出来的。 齐嬷嬷盯了她几秒，才缓缓伸手，接过那个匣子。 她打开匣盖，看到那抹明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荔屏住呼吸，她能感觉到齐嬷嬷的怒意，但那怒意似乎并非冲着她。 “你可曾动过里面的东西”齐嬷嬷的声音冷得像冰。 “没有！绝对没有！”苏荔连忙摇头，语气坚决，“匣子摔落后，奴才只看了一眼内衬颜色，便知事关重大，立刻盖好，原封不动捧来。现场所有人奴才都已暂时看管，等候嬷嬷发落。” “除了你，还有谁看清了内衬颜色”齐嬷嬷追问。 “当时在场的有奴才的两个丫鬟，两个负责搬运的小太监，还有……王公公。”苏荔如实汇报，末了补充一句，“奴才已严令他们不得外传，但……当时动静不小，恐怕……” 她没把话说满，但意思很清楚：目击者不少，完全封锁消息难度很大。 齐嬷嬷沉默了片刻，将匣子轻轻放在书案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每一声，都敲在苏荔的心上。 她知道，齐嬷嬷在权衡。 如何处置这个突如其来的麻烦如何处置她这个“带来”麻烦的人 “你做得对。”良久，齐嬷嬷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你先回去，将今日所有接触过此匣的人，分开看管在库房院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也不许与外人接触。我即刻去禀报……该知道的人。” 苏荔心里一松。 齐嬷嬷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并且没有迁怒于她，反而肯定了她的处理方式。 “是！奴才遵命！”她连忙叩首，起身准备退下。 “等等。”齐嬷嬷叫住她，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钮钴禄氏，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更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与你再无干系。库房的差事，暂停。你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外出，也不得见任何人。” 闭门思过软禁 苏荔心中一凛，但立刻明白，这是保护，也是观察期。 “奴才明白！谢嬷嬷回护！”她再次行礼，这一次，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 退出书房，苏荔快步往回走。 心情却比来时更加沉重。 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齐嬷嬷要去禀报“该知道的人”，会是德妃还是更高级别的存在 那个空匣子，到底牵扯多大 她这次的“向上管理”，到底是福是祸 回到库房院子，她按照齐嬷嬷的指示，将抱琴、司棋、小禄子等五人分别安置在院中不同的角落，派人看守，禁止交谈。 众人见她脸色凝重，又见这阵势，都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多问。 苏荔自己也回到临时用作休息的小屋，关上门。 所谓的“闭门思过”，其实就是隔离审查。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被高墙分割的天空。 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齐嬷嬷便带着那个匣子，匆匆去了永和宫。 而永和宫的主人德妃，在听完齐嬷嬷的禀报后，沉默良久，只轻轻说了一句： “查。但要悄悄的查。尤其是……当年经手过钟粹宫旧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