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审计风暴的序幕与职场站位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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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那带着寒意的一瞥，如同冬日里最后一片未落的枯叶，预示着山雨欲来。 苏荔心知肚明，自己与李氏院里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但她并不慌乱。 在职场，当你选择坚持原则、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时，冲突是必然的。 关键在于，你是否站在了“正确”的一边，并且有足够的能力和靠山来应对反扑。 显然，在四爷府，“正确”的标准，取决于四爷胤禛的意志。 而从目前的情况看，四爷对账目清晰的要求，是明确且坚决的。 这就给了苏荔立足的底气。 接下来的几天，账房风平浪静，甚至平静得有些诡异。 李氏院里再没有送来任何票据，连日常的份例领取都似乎格外规范。 吴嬷嬷也没再出现。 但这种平静，反而让苏荔更加警惕。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她不动声色，继续日常工作，但更加留意府内的各种风声和人员动向。 她发现，高毋庸往四爷书房跑得更勤了。 库房那边，负责日常盘点的几个小太监被换掉了，新来的面孔更加沉默寡言。 甚至，她偶尔能看到邬思道先生的身影，在前院书房附近踱步，神色凝重。 种种迹象表明，四爷那边，确实动起来了。 一场针对府内财务，或者说，针对某些人的审计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这天下午，苏荔正在整理近三个月的流水账册，高毋庸亲自来到了账房。 “钮钴禄氏，”他面色严肃，直接吩咐，“将去年全年至今，所有涉及各院大额采买、器玩添置、以及异常物资领用的票据副本，单独整理出来，誊录一份明细总表，注明时间、事由、金额、经手人。贝勒爷要看。” 来了！ 苏荔心中一震，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这份清单，针对性极强，几乎就是冲着李氏院去的。 “嗻！奴才这就去办。”苏荔没有多问一句，立刻应下。 这是表现专业性和执行力的时候。 她回到座位，铺开纸张，开始调阅相关卷宗。 这项工作量大且繁琐，需要从海量票据中筛选出符合条件的记录。 但得益于她之前建立的索引系统和日常的数据积累，效率大大提高。 她先快速定位时间范围，然后根据事由关键词（如“器玩”、“添置”、“名贵”、“香料”等）和金额阈值进行筛选，再将筛选出的票据信息逐一登记到总表上。 她的字迹工整清晰，条目分明。 在登记到李氏院的记录时，她完全客观呈现，不添加任何主观评论，但将之前标注的“重复领用炭火”、“沉香与龙涎香时间相近”等异常点，在备注栏以事实陈述的方式简要注明。 例如：“某月某日，领银霜炭xx斤（五日前已领同量）”、“某月某日，购沉香xx两（五日前领龙涎香xx钱）”。 这样做，既提供了关键线索，又避免了授人以柄。 忙碌了整整一下午，华灯初上时，一份详尽的明细总表终于完成。 苏荔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呈给高毋庸。 高毋庸接过厚厚一叠纸，快速浏览着，目光在李氏院相关的记录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看到那些备注时，他眉头微蹙，但没说什么。 “嗯，辛苦了。”高毋庸收起总表，语气听不出喜怒，“今日之事，不得对外人言。” “奴才明白。”苏荔恭敬回答。 高毋庸拿着总表，匆匆离开了账房。 苏荔看着他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作为“数据提供者”的使命。 接下来，就是等待上层的决策和行动了。 这场风暴将如何刮起，又将波及何人，已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她需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并观察风向。 几天后，府里果然传出了一些动静。 先是库房的刘公公，因“盘点疏忽、账实不符”被训斥，罚了三个月月钱。 接着，采买处的张管事，被调去负责管理一处偏远的田庄，明升暗降。 这些，都是之前票据中涉及到的、可能存在失职或疏漏的经手人。 处理得雷声不大，雨点也不小，既表明了态度，又未彻底撕破脸。 至于风暴中心的李氏院里，却异常安静。 没有训斥，没有处罚，仿佛一切与她们无关。 但这种安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苏荔知道，这绝不是结束。 这天傍晚，苏荔下班后，像往常一样沿着僻静的小路回住处。 经过一处假山时，隐约听到假山后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她本不欲偷听，正要快步离开，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位账房的钮钴禄姑娘，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一个略显尖细的太监声音说道。 “立功哼，怕是得罪人才对吧！”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不屑，“侧福晋那边……能咽下这口气瞧着吧，有她好果子吃！” “嘘！小声点！听说……贝勒爷对她倒是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一个宫女罢了，还能翻出天去这府里的水深着呢……”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后是远去的脚步声。 苏荔站在假山阴影里，手心微微出汗。 果然，府里的风向已经变了。 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女，变成了话题中心。 “立功”与“得罪人”并存，“另眼相看”与“水深”相伴。 这就是她此刻处境的真实写照。 福兮祸之所倚。 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回到住处，同屋的两个粗使丫鬟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欲言又止。 苏荔只作不知，简单洗漱后便躺下了。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不能被动等待。 必须主动做点什么，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化解潜在的危机。 最好的方式，就是展现出更大的、不可替代的价值。 她的目光，落在了床头那几本她闲暇时凭记忆默写出的、关于简易算术和表格绘制方法的册子上。 一个念头，渐渐在她心中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