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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蛋听说爸妈要回姥姥姥爷家时，一张小脸满是紧张和担心。 晚上，小姑娘靠在妈妈怀里，仰着脑袋问， “妈，我能不回姥姥家吗” 陈盼弟心口一痛，抱紧了闺女， “你和二宝都不回，往后都不用回去。” 丫蛋高兴了，姥姥不喜欢她，她也不要喜欢姥姥。 翌日大清早，老二夫妻俩出发回娘家，临走前，牛爱花象征性问了一句， “空手回娘家不像话，带点东西回去吧。” 陈盼弟头也不回，“不带，给他们吃也是浪费。” 老二媳妇是个记仇又记恩的，这点全家人都知道，陈家伤她真是伤得太狠了。 陈家在山坳子大队，距离桃花沟驴车半小时车程，车上婶子们听说她回娘家，瞧着她两手空空的模样不免咋舌。 陈盼弟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今天要是敢往娘家拿东西，明天她妈的手就能伸到她兜里。 风雪路滑，驴车晃晃悠悠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山坳子大队，站在村口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陈盼弟心中悲戚。 陈家今天很热闹，站在篱笆院墙外都能听见里边说笑的声音。 是二妹陈招弟。 陈盼弟表情被冻得有些僵硬，推开篱笆院门径直走进去。 “妈，我和峥实回来了。” 屋内谈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脚步声，屋门打开，是面带笑容的陈母， “哎呦盼弟两口子回来了，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 话还没说完，视线落到陈盼弟夫妻空空如也的手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 “回来也不知道带点东西，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真是忘了娘家还有我和你爸。” 陈盼弟耸了耸肩，“我家婆婆做主，我可没钱买东西。” 陈母哼了声，对这个不服管教的大女儿寒心极了，她左右看了看，皱眉问， “怎么就你俩回来，二宝呢” 陈盼弟见她问都不问丫蛋，心中讽刺更甚，她故意道， “二宝在家照顾丫蛋。” 陈母对二宝这个外孙还是有几分心疼的，或者说只要是男的她都心疼，一听二宝居然还要照顾丫蛋，顿时怒从心起， “你怎么当妈的，二宝才三岁吧，丫蛋都多大了，怎么能让二宝照顾一个赔钱货！” 陈盼弟对她这些话已经免疫了，拉着陆老二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闺女女婿来了也不知道请进屋坐坐，姥姥小时候就是这么教你这个赔钱货的” “你！！！” 陈母被她气得半死，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赢，明明老大小时候不这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歪了。 陈盼弟才不管身后气得直喘气的陈母，刚跨进房门，就见炕上坐着二妹四妹。 俩妹妹见了她先是打了声招呼，二妹陈招弟看着姐姐姐夫甩着空手回娘家，不认同地开口， “姐，你也不经常回娘家看看，怎么什么都没带。” “今年大队收成不好，小弟还在长身体，咱家里日子不好过就靠我和三妹接济着，你也应该出一份力才是。” 陈盼弟看见这个脑子不清醒的二妹就来气，她一屁股坐在炕上，顺手从炕桌上抓了把花生递给陆老二。 夫妻俩上炕就像自己家一样娴熟，花生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 “小弟都二十了还在长身体呐” 陈盼弟嘲讽，“你带什么了，给我瞧瞧。” 陈招弟不着痕迹将装花生的袋子推远了些，昂了昂下巴， “这些花生就是我带回来的。” 这时陈母也垮着一张脸进屋， “瞧瞧你二妹多懂事，嫁了人还不忘娘家，天赐有老二老三这样的姐姐真是享福了，哪像你，早知道你不是个孝顺的，老娘生下来就该把你扔茅坑淹死。” 陆老二脸色难看至极，敢骂他媳妇，就算是丈母娘也不行！ 他刚想开口，手被陈盼弟按了按，就见陈盼弟一脸羡慕， “妈真是给二妹找了个好婆家，拿这么多花生回娘家婆婆也不怪罪，想来二妹家今年收成不错吧要不借我点粮食兄弟姐妹间就得互相帮助不是，二妹你可不能只顾小弟不顾我这个大姐。” 陈二妹脸色僵硬，她婆婆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这些花生都是她一把一把积少成多偷回来贴补娘家的，要是被她婆婆和男人知道了，指不定将她打成啥样。 陈盼弟心中嗤笑，老二老三都是拎不清的蠢蛋，一心想着从婆家偷东西贴补娘家，被发现后挨打挨骂，但下次还敢。 她真就不明白，明明这俩妹妹是她一手带大的，为什么会被爸妈洗脑成这样。 见二闺女脸色不好看，陈母出来打圆场， “不说其他了，老大你这次回来做什么先说好，家里可没粮食给你。” 陈盼弟拍拍手上的花生屑，看向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四妹， “我听说四妹要嫁人了。” 陈母心虚地移开视线，“都二十三了，可不得嫁人，你四妹从小就听话，可不像你，越长大越是个犟种。” “四妹也该嫁人了，妈，你和爸看好人家了” 陈二妹好奇地问，她没想到大姐消息这么灵通，连她都不知道家里在给四妹相看。 陈母支支吾吾不肯说，陈盼弟冷笑， “可不就是相看好了，连彩礼都谈好了，二百五呢，说出去让人笑话。” 陈二妹张大了嘴，“二百五！这彩礼比城里人还高吧，哪户人家啊” 陈盼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看着陈母。 陈母被她盯得不知从哪里升出来一股气，声音都高亢了几分， “老李家，李广发。” 整个山坳子大队就没人不知道李广发这个人，陈二妹显然也震惊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妈，李广发出来了他得有四十多了吧。” 她看向小妹，小妹面无表情，好像几人的话题和自己无关。 陈二妹呐呐开口，“妈，小妹才二十三。” “是啊，小妹才二十三，李广发只比咱爸小两三岁，说起来咱还得叫他一声广发叔呢，是吧妈” 陈盼弟嘴角带笑，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 陈母有些急眼，“你懂什么，李广发没儿没女，李家老太婆也快死了，望弟嫁过去过不了多久就能当家做主，只要早些生儿子还不得被李家人供着。” “再说，再说男人年纪大会心疼人，望弟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