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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牛爱花去国营饭店买的，有肉有菜，花了不少钱。 现在不是抠门的时候，照顾病人辛苦，他们可不能倒下。 陆峥延顶着一下巴胡茬开门，先是问了句， “爷爷怎么样” 牛爱花见儿子憔悴的模样有些心疼， “还是老样子，医生说现在就等他醒来。” 她将饭菜递上前，“你多吃点。” 陆峥延没什么胃口，夹起一块排骨， “夭夭最喜欢吃排骨。” 饭菜香充斥着整个房间，要是放在以前，女孩早就迫不及待咽着口水上前了。 可如今她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半分动作。 牛爱花掩下眼底的湿润，又给儿子夹了块排骨， “夭夭不能吃，你替她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夭夭。” 陆峥延低头大口吃饭，妈说得对，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好夭夭。 一整天过去，桃夭夭没有再发烧，整个人睡得沉静，陆峥延一寸不离守在她病床旁，用热毛巾帮她敷手背上输液留下的淤青。 他就这么一直坐到晚上，牛爱花再次来送饭，问起他回部队的日子， “还有五天就到十五，要是夭夭还没醒，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峥延打断， “我留下来，等夭夭醒了再离开。” 牛爱花没有劝说，孩子大了，夭夭又是他媳妇，他放心不下也是应该的。 做父母的要学会放手和支持。 晚上，陆峥延怕桃夭夭觉得冷，躺到了病床上。 他小心翼翼将昏睡的女孩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女孩头顶，声音闷闷的，连带着胸腔都在震动， “夭夭，快些醒来好不好，省城有很多好吃的，醒来我带你去吃。省城还有大学，你不是最想看看大学是什么样的吗，我也带你去。” “你醒来好不好。” 圈住女孩的手逐渐用力，他闭眼遮挡住眼底泪意，像是害怕般，将女孩抱紧。 男人没注意到的是，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女孩睫毛轻颤。 可能是疲累已经达到身体极限，陆峥延就这么抱着女孩无意识睡了过去。 走廊上有护士经过的脚步声，还有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昏睡了两天的桃夭夭眼睫颤抖，缓慢地掀开眼皮。 比起视觉，她最先感受到的是触觉听觉，她整个人陷在熟悉的怀抱中，头顶男人的呼吸很重，很沉，听起来像是好久没有休息过。 桃夭夭知道自己一定是昏死过去了，就是不知道这次睡了多久，陆峥延还没离开，想来她应该没睡多久才是。 饿了两天两夜，桃夭夭觉得口干舌燥，胃里空荡荡。 她想起床喝点水，又怕吵醒了陆峥延，正打算轻轻退出去，手刚动，头顶的男人便睁开了眼。 “夭夭” “夭夭，你醒了” 男人声音干哑，但语气里满是惊喜，忙低头去看女孩。 他出现在桃夭夭视野里的那刻，女孩惊得睁大了眼。 这还是她印象里的陆峥延吗 她脑海中的陆峥延，很精神，很利落帅气，双眼有神，表情一本正经。 可眼前的陆峥延，眼球布满红血丝，眼底乌青，下巴也长出了细密的胡茬。 桃夭夭没见过陆峥延这副模样，她觉得心有些疼，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嗓子干哑发不出声音。 陆峥延意会，倒了温水喂她小口小口喝下。 干涸的嗓子被浸润，桃夭夭终于能说话了，她看着眼前男人，第一句话是 “陆峥延，你怎么瘦了” 陆峥延鼻尖泛酸，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女孩紧紧抱住。 “夭夭，是我不好，你怪我打我骂我都可以，别再不理我好不好。” 他实在后怕，如果夭夭一直不醒，他该怎么办他又能做什么夭夭是仙女，连医生都查不出她昏睡的原因，他又能求到哪儿去 陆峥延从未有哪刻觉得自己这么无能，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天守在她身旁，除了期盼，再不能做什么。 男人身体颤抖着，桃夭夭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和害怕，刚想开口安慰，忽然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脖颈。 桃夭夭怔愣，陆峥延哭了 爷爷说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妈也说从小到大就没见陆峥延哭过。 可他现在因为害怕自己再次昏睡，哭了。 桃夭夭的心跟随陆峥延的眼泪狠狠震动。 她推开男人的臂膀，想要去看他的脸。 陆峥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将头扭到一旁。 桃夭夭不依，强硬地捧过男人的脸，他下巴的胡茬扎得桃夭夭手心发痒，看着他低垂的眼以及眼下的泪痕，桃夭夭忽地靠近，吻了上去。 陆峥延没想到女孩会亲自己，双眼瞬间瞪大。 轻轻一吻落下，离开时，桃夭夭舔了舔嘴唇， “陆峥延，你的眼泪是咸的。” 陆峥延脑子如一团乱麻，他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连被女孩看到的窘迫都忘了，磕磕巴巴起身， “我……我去叫医生来。” 桃夭夭猜想他一定是害羞了，没想到陆峥延竟然也会害羞。 女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双眼亮如星辰。 值班医生被陆峥延从被窝里薅了起来，看到这人脸上似有似无可疑的红，值班医生觉得自己在做梦。 直到被拎到病房，看到病床上的女孩，医生悟了，斜睨了眼已经恢复表情的陆峥延，暗自腹诽， “真是一物降一物。” 值班医生检查后，说桃夭夭身体已经恢复，陆峥延这才放人离开。 待病房里只剩下两人，陆峥延又开始不自在，他想到自己下巴的胡茬，夭夭会不会不喜欢他留胡子会不会嫌他老啊 “陆峥延，我饿了。” 桃夭夭打断了男人的思绪，陆峥延先剥了颗糖喂她，随即去了食堂熬粥。 他走后，值班护士敲响了门，看到了鲜活的女孩，她笑道， “桃同志，你睁开眼时更美了。” 她将陆峥延连夜照顾，双手都长了冻疮一事告知，桃夭夭听得心尖发软。 等陆峥延端着粥回来，发现女孩一直盯着自己，他一勺一勺等粥晾得温热才送到女孩嘴边。 桃夭夭觉得白粥甜甜的，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下巴，突然开口， “陆峥延，我想亲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