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开始钻进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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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峰在朔京的招商引资推介会，参加得心不在焉。对他而言，场面上的握手、签约、祝酒，都不过是官样文章，如同嚼蜡。 他心里，始终惦记着“猎户座资本”那只“金凤凰” 接到钱老的电话后，王建峰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起初的狂喜过后，便是漫长而焦灼的等待。 “书记，市里办公室那边问，您明天是直接回海城，还是……”秘书小张试探着问。 王建峰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窗外的天际线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小张立刻噤声，知趣地退到了一旁。 王建峰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他甚至开始怀疑，钱老那个信息是不是有什么偏差又或者，这群华尔街的饿狼，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把海城放在眼里 不，不可能。他对自己，对“天地纵横”这个项目的吸引力，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定是对方的一种策略，一种金融精英惯用的心理战术，先晾着你，让你心浮气躁，从而在未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动。 想到这里，王建峰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重新坐回沙发，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他告诉自己，比拼耐心的游戏，他从没输过。 就在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私人手机，发出了短促而尖锐的震动。 来了！ 王建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没有立刻接起，而是任由它响了七八声，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听键。 他要让对方知道，他王建峰，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召唤的人。 “请问是海城市委的王建峰书记吗我是‘猎户座资本’的首席代表，我叫杰森李。” 电话接通，传来的是一口带着明显外国口音的普通话。 王建峰心中一喜，他刻意营造出的那份从容，在这一刻化为恰到好处的热情与威严：“李先生，你好你好！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哦是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王书记，很抱歉。我们团队的行程有变，昨天已经离开朔京，现在在上海。”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王建峰脸上堆起的笑容，瞬间僵住。 离开朔京了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这算什么 他以为对方会紧接着解释原因，或者提出一个新的会面时间。但电话那头，却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沉默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说：我已经通知你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那是你的事，取决于你的觉悟。 这是一种极其无礼的姿态！ 王建峰在官场上浸淫多年，早已习惯了前呼后拥、言出法随。何曾受过这种近乎羞辱的怠慢一股被冒犯的怒火，如同岩浆般从心底直冲脑门，让他脸颊发烫。 “李先生，”他的声音，已经无法维持刚才的平和，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不悦，“你们这种做法，似乎不太符合商业礼仪吧是钱老先生介绍我们认识的，你们至少应该提前知会一声。” 然而，对方显然没把“钱老”放在眼里。 “王书记，”杰森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们是商人，时间就是金钱。我们本来计划在朔京多停留一天，但很遗憾，你们省的整体效率，让我们有些失望。所以，我们选择了一个更有效率的城市。恕我直言，商业决策不等人。” 这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王建峰的脸上。 这已经不是怠慢，而是赤裸裸的蔑视！不仅蔑视他个人，甚至否定了整个海西省！ 王建峰的拳头，猛然攥紧。 他想立刻挂掉电话，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谓“首席代表”拉入黑名单。 但他却被那个魔鬼般的数字死死卡住了——“几十亿美金”。 这个数字，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死死地压住了他所有的怒火和尊严。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一旁的秘书小张，虽然听不到电话内容，但看着书记那由红转青、青中泛白的脸色，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消失。 王建峰强迫自己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后半句话：“那……你们在上海，有什么安排” 问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像是卸掉了一身盔甲的士兵，把最脆弱的软肋暴露给了敌人。 “我们的行程很满。”杰森李的语气，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淡，仿佛在和一个无关紧要的推销员对话，“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上海找我。明天下午三点，我在浦东的丽思卡尔顿酒店，或许能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 说完，不等王建峰回答，对方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王建峰握着手机，僵在原地，脸色铁青，如同冻僵的生铁。 奇耻大辱！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建峰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在反复轰鸣。 他王建峰，堂堂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未来的副省级后备干部，竟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资本代表”，如此颐指气使地呼来喝去！让他千里迢迢，像个下属一样，去上海求见一个小时 他猛地将手机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秘书小张吓得一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王建峰站起身，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两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激烈地交战。 一个声音在咆哮：“不能去！这要是传出去，你王建峰的脸往哪儿搁” 另一个声音却在冷静地、诱惑般地低语：“去！为什么不去面子值几个钱这笔投资如果拿下，所有的屈辱都会变成传奇！朱明远书记不是一直对你不冷不热吗拿下这个项目，他都得对你笑脸相迎！这叫忍辱负重，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婿侯伟光，那个案子虽然跟他无关，但始终是他政治履历上一个洗不掉的污点。他需要一个天大的功劳，一个足以闪耀到让所有人都无法再提及那个污点的功劳！ 他又想到了杜铭。那个被他踩在脚下，如今像条死狗一样的年轻人。可他心里清楚，只要杜铭还在，就是一根刺。他需要用更辉煌的成就，来彻底碾碎杜铭东山再起的可能。 情感和欲望，此刻正像最烈的酒精，在他的血管里疯狂燃烧、叫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政治的赌桌上，有时候不下注，比下错注输得更惨！ 踱步声，戛然而止。 王建峰停在窗前，看着外面已经亮起的万家灯火。他的眼神，在经历了愤怒、挣扎、权衡之后，最终被一种冰冷的、近乎偏执的火焰所取代。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噤若寒蝉的秘书，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涌动着更为汹涌的暗流。 “小张。” “……在，书记！”秘书的声音有些发颤。 “给我订最快一班去上海的机票！另外，通知市委办，我接下来两天的所有行程，全部取消！” 他决定，咽下这份屈辱。 他要亲眼去看看，这个“猎户座资本”，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要用自己的身份、诚意和海城的实力，去征服这群傲慢的华尔街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