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董家村村民大闹镇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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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数日的高强度谈判、反复磋商、甚至动用了县里某些领导的间接协调，孙绍刚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政治智慧和谈判技巧，顶着巨大的压力，终于和董家村的几位核心代表达成了初步的征地补偿协议框架。 当双方在意向书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孙绍刚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松动了一些。他甚至在散会后，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疲惫却释然的笑容，对陈应洁等人说：“董家村这块最难啃的骨头，总算是啃下来了！接下来按计划推进，务必把协议细节落实好！” 他仿佛已经看到工业园区顺利奠基的场面，以及年底自己捧着财政局长任命书时那志得意满的样子。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仅仅维持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孙绍刚的办公室门就被负责对接董家村的干部急急敲开。干部脸色煞白，声音都带着哭腔：“孙书记！不好了！董家村……董家村那边反悔了！” “什么！”孙绍刚一惊。 “今天一早，他们村几个代表，还有一大群村民就堵在村委会门口，说昨天的协议不算数！说补偿标准太低，安置条件太差，他们全体村民坚决不同意！要求重新谈！而且必须大幅提高补偿金额，否则就……” 后面的话孙绍刚已经听不清了。一股热血“嗡”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巨大的愤怒、被愚弄的屈辱感、以及对年底前程可能因此彻底泡汤的恐惧，如同火山熔岩般瞬间喷发！ 上午召开的紧急征地工作推进会上，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各部门负责人汇报情况时都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孙绍刚做总结发言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和水杯都跳了起来！连日来的压力、疲惫和此刻的狂怒彻底冲垮了他的理智和身为书记的矜持。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孙绍刚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锐得变了调，指着董家村的方向破口大骂： “董家村！这就是一群……一群食言而肥、毫无信义可言的刁民！” “昨天！就在昨天！白纸黑字，红手印按着！他们族长亲口答应、亲笔签的字！信誓旦旦！结果呢一夜之间！翻脸比翻书还快！坐地起价！漫天要价！把政府当什么了把签的协议当废纸吗！” “毫无契约精神！毫无诚信底线！ 为了多讹诈几个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这种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行径，简直……简直就是……令人发指！是可忍孰不可忍！”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只有孙绍刚粗重的喘息声和拍桌子的余音在回荡。所有人都低着头，屏息凝神，生怕触了书记的霉头。 孙绍刚在紧急会议上那番怒火冲天的斥责，如同点燃了干燥草原的火星。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情绪失控、关起门来说的“气话”，竟会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如此猛烈的方式，引火烧身！ 就在当天下午，青山镇镇政府，被一阵鼎沸的人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彻底打破。 董家村的族长董永年，亲自率领着黑压压一大片村民，目测足有两百余人，如同潮水般涌到了镇政府大院！ 人群群情激愤，口号声震天响： “孙绍刚出来！道歉！” “还我董家村清白！” “凭什么骂我们是刁民！” “污蔑宗族，必须给个说法！” 消息像炸雷一样传进镇政府大楼。原本就因征地反悔而焦头烂额的干部们，瞬间陷入更大的恐慌。有人想关上大门，却被愤怒的村民堵住推搡。场面混乱，一触即发！ 孙绍刚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人头攒动、群情汹汹的景象，上午的愤怒早已被巨大的恐惧和后怕所取代。 楼下是愤怒的村民和沉着脸的族长，楼内是乱作一团、束手无策的干部。孙绍刚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上。 千钧一发之际，陈应洁站了出来。作为镇党委组织委员，又是女性，她希望能用自己的身份和相对温和的方式，暂时安抚村民情绪，为县里支援争取时间。 “乡亲们！大家冷静一下！我是镇组织委员陈应洁！有什么诉求，我们可以派代表坐下来谈！堵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 陈应洁鼓起勇气，推开试图阻拦她的同事，独自一人走出办公楼大门，站到台阶上，对着情绪激昂的人群大声呼喊。 她的出现，确实让骚动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瞬。许多村民认得这位经常下乡的女干部。 然而，此刻主导局面的，是站在最前方、脸色铁青的族长董永年，以及他身边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 “谈什么谈！让孙绍刚滚出来道歉！他骂我们是刁民，必须当面认错！”一个站在董永年旁边的壮硕青年，正是昨天签了字又带头反悔的董家强，他指着陈应洁厉声吼道。 “对！道歉！现在就道歉！” “不道歉我们不走！” 人群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口号声更加响亮，并开始向前涌动。 陈应洁努力保持着镇定：“大家听我说！孙书记的话可能有不当之处，但我们需要了解具体情况，按程序……” 她的话还没说完，情绪失控的董家强已经按捺不住，他猛地冲出人群，一边高喊“不道歉就别废话！”，一边伸手用力推向挡在台阶前的陈应洁，试图冲进办公楼！ 陈应洁猝不及防，被他狠狠推在肩膀上！她惊呼一声，脚下高跟鞋一崴，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重重地从几级台阶上摔了下去！ “啊——！”一声痛呼响起。 陈应洁摔倒在地，手臂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额头也磕在水泥地上，渗出血迹，一时挣扎着难以起身。她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愕——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出面劝阻，竟会遭此暴力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