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走过的坟场，都成了登天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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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踏出，天旋地转。 身后那条通往现实的骨梯与那扇隔绝万物的石门，在凤栖梧的感知中瞬间消失。 她置身于一片无垠的灰白荒原之上。 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大小不一的破碎镜面，如同被神明打碎的命运碎片，静静悬浮着，折射出冰冷而诡异的微光。 每一面镜子里，都扭曲地映照着她此刻的身影，孤高、冷漠，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里死寂得可怕，连风声都不存在。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意念，跨越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艰难地传入她的魂海。 “主上！小心！这里是‘心狱’！是战歌前辈所说，由奸人以您的心魔设下的轮回之地！” 是柳青璃的声音，带着医修特有的冷静分析，却掩不住其中的焦急，“战歌前辈的残念告诉我，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您当年亲手剥离的、最痛苦的情感与执念凝聚而成！他们想用您自己的过去，将您永世困锁于此！每一步，都可能唤醒一段死亡的回忆！” 凤栖梧闻言，非但没有半分凝重，反而缓缓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那笑声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刺耳。 “正好。”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我倒想亲眼看看，究竟是谁，用我的血泪做祭品，把我钉在那座虚伪的神坛上，活活烧了三万年。” 话音刚落，离她最近的一面镜子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她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光影变幻，灰白的荒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凤族祖林那片熟悉的、生长着亿万年梧桐神木的圣地。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温暖而和煦。 一个扎着双髻、穿着火红色羽衣的小女孩，正咯咯笑着，追逐一只流光溢彩的蝴蝶。 那是年幼时的她。 “栖梧，慢一点，别摔着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名与她面容有七分相似的俊朗少年快步跟上，眼中满是宠溺。 是她的亲兄长，凤九天。 小凤栖梧回头，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凤九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顺手指向不远处一口云雾缭绕的古井：“栖梧，你看，那是什么” 小凤栖梧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井中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隐约有真龙天凤的虚影在其中盘旋嬉戏。 “哇！好漂亮！”她趴在井沿，兴奋地回头，“哥哥，这是什么井呀” 凤九天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可眼底深处，却悄然划过一抹冰冷的决绝与嫉妒。 “这是‘焚心井’，”他轻声说，“是我们凤族血脉的起源。只有最纯净的血脉，才能得到它的认可。” “那栖梧的血脉纯净吗” “当然。”凤九天笑着，双手却不着痕迹地放在了她的背后，“因为……只有你的血脉，会成为我的养分。” 下一刻，那双温暖的手猛然发力！ “啊——！” 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小小的身影被毫不留情地推入了那口深不见底的焚心井！ 灼热的涅盘之火瞬间将她吞噬，那是足以焚烧神魂的剧痛！ 幻境之外，凤栖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她只是抬起手，指间的【归墟戒】微微一亮。 一丝比焚心井中精纯万倍的始祖涅盘气息，自戒指中悄然逸散而出，如春风化雨，瞬间融入周遭的幻境。 那足以焚心裂骨的烈焰，在这丝气息面前，温顺得如同家猫。 那张狰狞扭曲的兄长面孔，连同整片祖林幻境，如同被净化的污秽，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轰然破碎！ 凤栖梧依旧站在原地，脚下的灰白土地上，多了一圈被净化后的浅金色印记。 她甚至没有停顿，迈出了第二步。 “轰！” 又一面镜子炸裂，将她卷入全新的幻境。 尸山血海，魔气滔天。 这是荒古时代与域外天魔的终战战场。 她身披神甲，手持【劫烬】，与一名同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并肩而立，背靠着背，抵御着潮水般涌来的天魔大军。 那是她曾经唯一的挚友，执掌生命法则的青帝。 “栖梧，还能撑住吗”青帝喘息着问，嘴角挂着血迹，笑容却依旧明媚。 “你若不行了，我便一剑斩了这天。”凤栖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霸道。 “哈哈，我就知道！”青帝大笑，反手一掌拍在她的后心，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推向后方，“你先走！我来殿后！” “一起走！”凤栖梧回身想去拉她。 然而，就在两人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青帝眼中那抹明媚的笑意，骤然化作了森然的诡计！ 她的五指不再是去拉凤栖梧，而是化作五道锋利无比的青色藤蔓，如毒蛇般洞穿了凤栖梧的脊背，在剧痛中，硬生生从她体内抽出了一整条闪耀着七彩神光的脊骨！ “抱歉了，栖梧。”青帝的声音变得无比陌生和冰冷，她高举着那条仍在搏动的始祖脊骨，献祭般地递向虚空中一只缓缓睁开的巨大魔眼，“你的道，太碍事了。没有你，我才能成为这万界唯一的主宰！”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不是脊骨断裂的声音，而是凤栖梧的剑。 她甚至懒得再看那张虚伪的面孔一眼，心念微动，一道无形的剑意自魂海深处悍然斩出！ 幻境中的尸山血海，连同那张背叛者的脸，被这一剑从中整齐地劈开，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无踪。 “雕虫小技。”凤栖梧收回目光，冷冷吐出四个字，“你们骗得了世人，却骗不了我的心。” 外界，焚心殿的废墟之上。 夜玄寂盘膝而坐，脸色已是近乎透明的死灰。 他以自身残破的鬼帝魂体为阵眼，强行催动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结界——【魂渊结界】。 结界之外，是因“九阴锁魂大阵”被引爆而冲天而起的亿万怨魂，它们汇聚成一道道漆黑的锁链，疯狂地抽打、侵蚀着结界，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每一道攻击，都让夜玄寂的魂体黯淡一分。 “星枢卫听令！七星方位，净魂香燃至最大！天玑、天权、玉衡三队，随时准备启动五曜镇魂阵！” 宋惊鸿站在南宫玥和柳青璃身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部下布防。 他深知，一旦夜玄寂撑不住，这股怨魂之力冲刷下来，他们所有人都将瞬间魂飞魄散。 就在此时，一直闭目感应的南宫玥猛然睁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主上！别去！别踏第三步！那面镜子里是陷阱！他们会把你拉进去，彻底磨灭你的意志！” 她的话音刚落，宋惊鸿就看到，那道通往心狱的虚幻入口中，凤栖梧的身影微微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踏出了第三步，瞬间被一面巨大的古朴铜镜吞噬，消失无踪！ “南宫玥！”宋惊鸿双目赤红，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怒喝，“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南宫玥泪流满面，眼中满是混乱与恐惧，“我看到了……可等我喊出来，一切就都晚了……” 宋惊鸿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他明白了，敌人在利用心狱，干扰南宫玥的预知能力！ 但他没有时间绝望，他猛地转身，对着所有惊慌失色的巡天卫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咆哮： “稳住阵型！相信主上！她若出不来，我们就用命给她垫背，死也得死在这里！” 镜中世界。 没有痛苦，没有背叛。 这里是神界最高的天宫，凤栖梧身着万鸟朝凤的始祖帝袍，端坐于九天之上的神座。 下方，群仙跪拜，万神来朝。 她的兄长凤九天是她座下最勇猛的战神，她的挚友青帝为她掌管着生机盎然的仙界。 天下归心，亲族和睦，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仿佛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在低语：“留下来吧，栖梧。这才是你本该拥有的一切，这才是你应得的荣耀与安宁。” 凤栖梧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笑脸，看着这片和平到虚假的盛世。 许久，她笑了。 那笑容，让整个完美的世界都为之颤抖。 “若真是我应得的，”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由她最深渴望构筑出的牢笼，“为何我心中，毫无波澜” 她猛然抬手，纤细白皙的手掌，却蕴含着足以拍碎星辰的决绝意志，狠狠一掌印在了面前的虚空！ “真正的我，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从地狱深渊里杀回来的那一个！” “轰——！” 镜碎！ 整个完美世界应声崩塌，化作亿万流光。 在流光之中，十二道身披残破古甲、气息却强悍至极的英灵虚影，自破碎的镜面中挣脱而出！ 他们身上缠绕的黑色锁链寸寸断裂，眼中重燃起不灭的战意！ “吾等！恭迎主上归来！” 十二道虚影齐刷刷单膝跪地，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震彻整个心狱！ “愿随主上，再战诸天！” 也就在这一刻，外界，夜玄寂的魂体几乎已经到了溃散的边缘，【魂渊结界】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一道加急的灵讯符，燃烧着，穿透结界，出现在宋惊鸿面前。 是地脉师阿骨打的紧急传讯：“宋大人！归墟之城已经锁定人间节点，即将对接！第一站，正是玄天大陆西北的‘葬神谷’！若让它成功落地，整个大陆的生灵魂魄，都将沦为它的傀儡！” 宋惊鸿瞳孔骤缩，刚要下令，一旁的南宫玥却再次颤抖着指向北方：“小心！攻击要来了！在北方！” 可她话音未落，又猛地摇头，指向南方：“不对……是南方！等等……我……我分不清了！” 完了！ 宋惊鸿心中冰凉，南宫玥的预知能力，已经被心狱彻底干扰，变成了最致命的误导！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瞬间！ “轰隆——！” 废墟的地面猛然炸开，十二道金色的英灵虚影如神兵天降，破土而出，瞬间环绕在夜玄寂周围，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守护战阵，替他挡下了所有侵蚀之力！ 紧接着，一道绝世的身影，自那深邃的入口处缓步走出。 凤栖梧一袭黑衣，纤尘不染，身后，是十二名新觉醒的英灵军团，人人披甲执锐，目光如电，身上燃烧着死而复生的不灭战意！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望向遥远北方天际，那片因怨气汇聚而隐约浮现的黑色山谷轮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葬神谷好名字。” 随着她的话语，指间的【归墟戒】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那困锁了无尽岁月的第六层封印，终于彻底洞开！ 嗡—— 戒指的内部空间中，那片广袤无垠的药园区中心，一座古老而小巧的祭坛缓缓升起。 祭坛之上，三枚造型各异的古朴钥匙凭空浮现，静静悬浮。 一枚燃烧着七彩神火，是为【涅盘钥】。 一枚晶莹剔透，仿佛由无尽心念构成，是为【心钥】。 一枚金光璀璨，其上铭刻着万界法则的雏形，是为【命格钥】。 三枚钥匙出现的刹那，彼此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道道金色的光线从它们身上延伸而出，在祭坛上空交织、连接，缓缓构建出一座通往未知之地的……金色光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