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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后山荒坡寸草不生,碎石遍布,一如凤家这些年来在凤城的处境——被踩进泥里,无人正眼相看。 可今日不同。 一道纤影立于崖前,青丝未绾,仅以一根素绳束起,却自有一股凌驾万灵之上的威仪。 她眸光微垂,指尖轻划虚空,灵光流转间,九宫八卦阵纹悄然成形——不是刻画,不是布阵,而是凭空勾勒,一气呵成! 那阵纹古朴深邃,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芒,甫一成型,大地便微微震颤。 沉寂千年的地脉仿佛被唤醒,灵气如江河倒灌,自四面八方涌来,在枯土之上凝成薄薄一层青辉。 “这……这是……”凤青瑶站在不远处,双手紧握,声音都在发抖,“九转聚灵阵!不对,比那更纯粹!老祖她……她竟用半息就画出了上品阵法的引灵核心!” 身旁的凤云峥手按刀柄,瞳孔剧烈收缩。 他身为监察使,曾有幸见过宗门大能布阵,动辄耗时数日,祭法宝、引星象、燃精血,才堪堪激活一座中品聚灵阵。 而眼前这一幕,轻描淡写,如同呼吸。 可偏偏,这呼吸之间,天地色变。 凤栖梧依旧神色淡漠,仿佛方才只是拂去衣上尘埃。 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黑戒忽然轻颤,一道低不可闻的轰鸣自神魂深处传来——【归墟戒】药园区第二层,终于彻底开启! 刹那间,三株幼苗浮现在她掌心。 通体赤红如熔岩浇铸,根须扭曲如龙爪盘踞,每一片嫩叶都似火焰凝成,散发出令元婴修士都心悸的炽热波动。 玄阳龙须芝! 此物在荒古时代,不过是最寻常的温补气血之药,常被她随手丢进丹炉作引子。 可如今,早已绝迹万年,修真界 лnшь传说中有过记载。 “埋。”她淡淡开口。 三株灵药落入阵眼中央,她指尖一弹,三滴精血飞出——那血珠殷红近黑,落地却不渗入泥土,反而如活物般缠绕根须,缓缓渗入。 “以凤血为引,以阵灵为基,给我——活!” 话音落,天地骤静。 下一瞬,异变陡生! 原本干裂的土壤猛然龟裂,一道道火线自阵眼中喷薄而出,直冲天际! 三株幼苗疯狂抽枝展叶,嫩芽破土之声密集如雨,转眼间已长至半尺高,叶片翻卷,火意滔天! “不可能!”远处山坡后,周掌柜脸色剧变,死死盯着那片燃烧般的土地,“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种得出灵药还用血祭装神弄鬼!一定是邪术!” 他身旁随从战战兢兢:“周爷……那气息……属下感觉,像是一头远古凶兽在苏醒……” “闭嘴!”周掌柜怒斥,眼中却闪过贪婪,“别管那些!我已经买通县令,今日必以‘妖言惑众、扰乱风水’之罪查封此地!等她们被押走,这块靠近灵脉的坡地,就是我的了!什么凤家,什么老祖,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冷笑一声,目光阴狠地盯着那片火光升腾的药园:“等我炼化此地地脉,再献给李家做投名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可就在这时—— “轰!” 一声闷响自地下炸开! 整座荒坡剧烈震动,九转聚灵阵光芒暴涨,九道灵柱冲天而起,交织成网,将三株龙须芝牢牢护住。 药香开始弥漫,初时若有若无,转瞬便浓烈如潮,扑面而来! 凡是闻到一丝的人,体内灵力竟自行运转,经脉舒畅,连多年顽疾都有所缓解! “这香味……是顶级疗伤圣药才有的气息!”一名路过的散修猛地停下脚步,激动得浑身发抖,“莫非……真的种出来了!” 消息如野火燎原,瞬间传遍凤城。 而祠堂之内,几位族老面色铁青。 “疯了!她真是疯了!拿家族最后一点脸面去赌一块废地!”大长老拍案而起,满脸怒意。 二长老却沉默良久,低声喃:“你们没察觉吗……那阵法的气息,和古籍里记载的‘通神启脉’极为相似。若真成了……我们凤家,或许真有翻身之机。” “痴心妄想!”大长老冷哼,“区区七日,能养出什么灵药等明日官府上门,看她如何收场!”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药园之中,时间仿佛被拉长。 凤栖梧负手而立,眸光幽深如渊。 她看着那三株在火焰中摇曳生长的灵药,心中平静无波。 七日。 只有七日。 这些曾被她视作杂草的药材,便会绽放出足以震惊整个大陆的光辉。 而那时…… 她缓缓抬头,望向夜空某处隐匿的黑暗角落,唇角微扬。 “你看了这么久,还不敢现身么” 风无声,树不动。 唯有檐角铜铃,再度轻晃了一下。 她不再言语,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随风飘散: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 “好戏,才刚开始。”第七日正午,烈阳高悬,天地如炉。 后山荒坡早已不复往日荒芜。 九转聚灵阵的九道灵柱直冲云霄,交织成一张恢弘光网,将整片药园笼罩其中。 空气里浮动着肉眼可见的灵气涟漪,仿佛连风都变得沉重而炽热。 忽然—— “轰!轰!轰!” 三声沉闷巨响自药园核心炸开! 赤光冲天而起,宛如三道火柱撕裂苍穹,映得整座凤城都为之一颤。 街道行人驻足仰望,坊市摊贩惊得打翻药材,远处山门中的长老猛地睁开闭关双目,齐齐望向那片燃烧般的土地。 只见三株玄阳龙须芝同时绽放! 通体赤红的茎干剧烈震颤,火焰纹路自根部一路攀升至顶端,每一片叶片都在嗡鸣,仿佛有远古神语在低吟。 紧接着,三枚拳头大小的晶果自花心缓缓凝结而出,通体剔透如红玉,表面游走着细密的金色符文,每一缕光芒闪烁,皆引动天地共鸣! 药香随之爆发! 不是扩散,而是席卷! 百里之内,草木疯狂生长,枯井涌出甘泉,受伤的飞禽跌落又挣扎起飞,体内暗伤竟自行消退! 一名重伤垂死的老修士闻到气息,咳血当场,却在下一瞬睁眼大笑:“我经脉通了!断骨生肌了!这是……这是传说中的‘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啊!” 更令人骇然的是—— 三枚晶果成熟刹那,竟自行离枝! 无风自动,化作三道赤金流光,破空而行,轨迹精准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稳稳落入一人掌心。 那人立于阵眼中央,青衣素绳,黑发微扬,眸光淡漠,却似执掌万物生死。 正是凤栖梧。 她五指轻收,三枚涅盘晶果静静躺在掌中,温顺如臣子朝拜君王,毫无半分抗拒之意。 围观人群鸦雀无声。 片刻后,才有人颤抖着开口:“它……它自己飞过去了!” “这还是灵药吗分明是灵智初开的灵兽!” “不可能……凡种岂能御空除非……它认主!它认她为主!” 议论如潮水般炸开,震惊夹杂着恐惧与狂热。 那些曾嘲笑凤家妄想翻身的族老们,此刻脸色惨白,躲在祠堂角落瑟瑟发抖。 而凤栖梧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人群,目光掠过某个藏身树影中的身影时,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随即,她抬手一招。 一尊三足药鼎自【归墟戒】中浮现,落地即震,方圆十丈地面龟裂,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令元婴强者都心胆俱裂的古老威压。 ——此鼎非寻常法器,乃荒古时代十大神鼎之一的【焚天鼎】,曾炼过神王之骨,焚过魔皇之心。 她屈指一点,三枚晶果腾空而起,瞬间碎裂成最纯粹的药液,悬浮于鼎上。 火焰自她指尖跃出,竟是幽蓝色的净世莲心火,温度不高,却让所有靠近的修士感到灵魂灼痛! “凝脉丹,三十六枚。”她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火候差一丝,尽毁。” 话音落,鼎身轰鸣,符文流转,火势精准如尺量寸裁。 每一味药力析出、融合、凝丹的过程都被她掌控得毫厘不差。 半个时辰后,一声清越龙吟响彻四野—— “开鼎!” 鼎盖飞起,三十六枚丹药冲天而起,在空中排成星图之形,每一枚都泛着温润赤光,丹体之上隐约浮现出细小的脉络纹路,仿佛内藏微型经络! “这……这是完美品相的凝脉丹!”一名丹阁长老失声惊呼,“而且……还蕴含一丝龙气韵!这种品质,只有上古丹圣才能炼出!” 凤栖梧袖袍一挥,三十六枚丹药如流星归位,整齐落入玉瓶。 她转身,目光扫过早已列队等候的三十名凤家族中炼气圆满子弟。 “每人一枚,入阵。” 七星引气局瞬间布成,七名筑基以上族人各守方位,引导天地灵气汇入丹田。 凝脉丹入口即化,澎湃药力如江河奔涌,冲刷经脉,拓宽识海。 不过一夜。 次日凌晨,第一道突破气息炸开! “轰——!” 炼气九重巅峰屏障应声而碎,一人周身雷光缭绕,头顶凝聚出淡淡灵台虚影——筑基成功!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短短六时辰内,竟有十人接连破境! 其余二十人虽未突破,但也气血充盈,精气神暴涨,距离瓶颈仅一步之遥! 凤云峥跪伏于地,双手捧剑,声音哽咽:“老祖神术通天!我凤氏百年来无人筑基,今日一日十杰!此等盛况,堪比先祖开族之时!” 凤青瑶眼中含泪,激动得几乎站立不稳。 她知道,从今日起,凤家再不是任人欺凌的末流家族。 这一夜,不只是十人筑基,更是整个家族的命脉复苏! 而远在坊市的周掌柜,早已面如死灰。 他派出报官的家仆被守园护卫拦下,断去一臂扔出山门,耳边只留下冰冷传话:“老祖有令——擅闯禁地者,废脉逐出。” 他瘫坐在椅上,冷汗浸透衣衫,望着窗外那片曾经不屑一顾的荒坡,如今却被灵光笼罩,宛如圣地。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那不是药园……那是……龙穴啊!” 夜深人静。 药园边缘,凤栖梧独坐石台,指尖轻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黑戒。 【归墟戒】深处,传来一阵阵低沉嘶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封印中挣扎,欲破界而出。 那声音古老、暴戾,带着太古凶兽的不甘与怨恨。 她眸光微闪,神念悄然探入第三层空间。 眼前景象骤变。 一方幽暗世界展开,雾气弥漫,地面遍布裂痕,仿佛经历过一场惊世大战。 而在中央,静静悬浮着一座青铜药鼎。 鼎高三丈,鼎腹刻满禁制符文,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镇杀神君的威力。 鼎耳两侧盘踞着两条残缺龙影,似在哀鸣。 ——正是她昔日炼制“涅盘重生丹”的本命器,【涅盘鼎】! 她心头一震,眼中罕见地浮现一丝波动。 此鼎曾随她征战域外,承载过她的精血与意志,是她重修之路的关键。 可就在她神念靠近,试图触碰鼎身时—— “嗡!” 鼎身骤然爆发出刺目血光! 一道残影在鼎内一闪而过:黑袍染血,面容模糊,似在怒吼,又似在诅咒,最终化作一道裂痕,烙印在鼎心! 凤栖梧瞳孔猛然收缩。 “这鼎……被人动过”她声音极轻,却带着万载寒霜,“不止是动过……有人借它祭炼过邪术,甚至……陨落在其中” 她眸光如刀,扫过那道血痕。 记忆深处,某段尘封的画面微微松动—— 那一战,天崩地裂,亲信持剑刺穿她胸膛时,手中握的,是否正是这尊鼎 还未深思,她忽有所感,抬头望向屋檐。 夜色如墨,唯有一角黑袍在风中轻荡。 那人伫立其上,身形修长,面容隐于阴影,唯有双眸深邃如渊,静静望着她背影良久,终是一言未发,悄然消散于夜风之中。 凤栖梧收回目光,指尖轻抚戒面,低语如风: “你来了七日,看我种药、炼丹、立威……现在,该轮到你现身了。” 她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 药园之中,余香未散,新芽已萌。 而山门外,不知何时,已有零星身影徘徊,或求药,或求道,或只为亲眼一睹那“会飞的灵药”。 寂静中,一道瘦弱身影蜷缩在石阶之下,衣衫褴褛,却始终未离去。 她不知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暗处酝酿。